上初一的时候,我寄住在奶奶家。有一个集市上,奶奶买回来了一条小黑狗。它只有我小臂那么长,小尾巴摇啊摇的,很是可爱。忘记我给它取得什么名字了,只记得当时为这事想了很久。
我二大爷家就在我奶奶家后面,二大爷家的妹妹经常来找我玩,经常我们在院子里打闹的时候,小黑狗就在后面跟着跑,它和那时的我们一样,充满着童真、活泼、对世界的好奇,很快就和我们成为好朋友了。
周一到周五要上课,晚上要上晚自习,记得是上到9点,放学回到家天就已经黑了,但是每当中午和周末的时间,都会和它一起玩。
时间匆匆,我上初三了,要去县里的外国语学校上学,小黑狗也长大了。长大后的它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体型也庞大了不少,我奶奶把它送到了我爸爸那,给我家看门,从此它就带上了陪伴了它余生的链子。
我爸爸给它修了一个窝,用砖头、木板、沙子等,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防雨、防潮、还能防风。
它很快的适应了新的生活,爸爸一般一天就喂它一次,说是看门的狗不能喂太饱。
它看门很有天赋,我家在一条公路旁,前面是两层的楼,后面是院子,它就在院子里,正冲着门。我们在院子里的平房里睡觉和吃饭,所以有的时候不知道前面来人了。平时外面的门会关上,每当门有响动它就会叫,当确定了来的是陌生人以后叫声会更大,当人走到院子里以后,叫的声音会进一步加大。时间长了,我都能根据它叫声的音量判断是门被风吹响还是来了人,来的人是不是走到了院子里。
之后的高中也是在县城里上,一个月也回不了几次家,但每次回家、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就能听见狗叫声,当它看到是我的时候,叫声马上会变成低声的“呜呜”,当我走近它的时候,它会把头埋的很低,眼睛向上瞄我,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但当我进一步靠近的时候,它又会立刻激动地蹦起来,虽然有链子的束缚,但它还是不停的跳着。如果是它小时候我还会摸摸它的头,它会很享受的样子,但它长大后,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而且长期在院子里待着,身上也脏了不少,所以也就不会再给他摸它的毛。
狗都喜欢吃骨头,每当我们吃完鸡肉或者别的一些肉,剩下的骨头都是由我来喂给它,当我把骨头倒到它的盆里的时候,它不会马上去吃,会先围着我又蹦又跳的,像是我给它骨头吃比吃骨头本身更值得高兴一样。
年少的时候对时间没有太多的概念,初中、高中、青春、友情等各种经历和故事就那么过去了。终于,我上了大学,那个小时候觉得很神圣的地方。
我大学就在省内上的,回家其实时间并不长,大概2个多小时的火车,但我平时也基本不回家,因为觉得回家也没啥事做,还不如在学校里学习,所以我基本就暑假和寒假回家。
狗不知不觉变老了,虽然我没算过它多大,也没想过狗能活多少年,但是我看到了它毛发颜色变得斑驳,平时也没那么爱活动了,连我到它跟前他也不是立刻就蹦起来。我给它喂食的时候,它还是傻傻的不立刻去吃,而是围绕着蹦蹦跳跳的,直到我离开它的视线。有时我会躲在屋内,通过窗户看它,看到它呆呆的望着我消失的门口,一段时间后才去吃它喜欢的骨头。
大学毕业后,我去一线城市工作,没有了寒暑假,回家时间变得更少了。过年回家的时候,开门以后还是能听到犬吠声,进院子以后还是能看到它低声的“呜呜”着,头压得很低,抬眼看着我,我走到它跟前时,它还会想着跳起来,但是跳的不像之前那么高了。我知道它已经是老年了。
前几天我因为一些事得到了一个狗笼,没拆开也很占地方,我考虑着把它寄回去,于是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说“狗已经没了”,“啥时候没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去年冬天老死了”。
挂掉电话后,好多年没哭过的我竟然忍不住抽泣起来,当时是在餐馆里吃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回忆如同洪水奔涌而来,我想起了小时候摇着尾巴跟在我后面跑的那条小黑狗,想起每次回家最先迎接我的就是它的叫声,想起每次都到它跟前他都开心的一蹦一蹦的,想起每次我给它吃骨头他都傻傻的围着我跳而不像别的狗那样马上去吃。突然发现它已经陪伴我10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去算过。
我不知道它是靠什么记忆,不知道它能记多久的事情,只知道不管我多久没回家,不管我变化有多大,它都能第一时间把我给认出来,然后蹦着跳着迎接我。
10多年的时间,它已经成为我对家的记忆、对童年的记忆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
其实人的寿命又何尝不是有限的,我也注定会有离开人世的一天,有限的岁月里我很感激它的路过,让我见证了始终如一的坚守、忠贞与爱。
我在想它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脑海里有没有闪过我的影子,想到的是那个喂它骨头的少年时的我,还是那个在院子里和妹妹追逐打闹的我,还是否记得我们都很小的时候我是那么的喜欢它,经常会顺它的毛,每次它都很乖的一动不动让我摸。
终于,我停止了抽泣,还是坚持把狗笼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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