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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车子跑了一天，马东阳坐得腰酸背痛，他睁开眼睛，车载电视还在播放新闻。一名女性遇害的案件，已经轮番播一整天。
也不知道这么播烦不烦，想睡个觉都不能安生。再加上前后左右的手机外放，简直吵死。
马东阳瞪了一眼邻座男子的手机，下午四点十八分，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到地方。
他看了一眼车外，整齐的树木快速后移，旁边的田地一片碧绿，南方的天气，虽是深秋也是生机勃勃。
下了车子，马东阳背起背包，沿着柏油路径直往东。他轻车熟路，五年前他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刚走出不到一百米，马东阳眼睛里放出亮光，路北边多了一家淮南牛肉汤馆，他当年离开的时候这里可是没有。
一碗牛肉汤上桌，金黄的靓汤上面撒了一撮蒜苗，还有一撮香菜，香气四溢。马东阳迎着滚烫的热气尝了口鲜，汤香浓郁，粉条劲道。
他最好这口，多少年没吃过正宗的了，没想到在这儿遇上。
一碗牛肉汤下肚，马东阳浑身的疲惫去了大半，可是好像没吃饱，两天没怎么吃饭，他跟老板说再来一碗。
老板一愣，随即答到：好，好，这就来。
马东阳吃了两碗牛肉汤，揉了揉肚子，掏出一长50元的纸币递给老板。老板手伸到半道，又缩了回去。
他笑着往墙壁上一指，大兄弟有支付宝没？好久没收先现金了。马东阳把钱丢在柜台上，没有，找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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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淮南牛肉汤馆，马东阳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小前子，你不用接我了，大哥我已经到了，家门口等着吧。
正在摊位上忙碌的刘向前一头雾水，你不说晚上到么，怎么提前了？
马东阳哈哈一笑，我就是怕你麻烦，特意报晚了一小时。
马东阳赶到的时候，刘向前已经收摊回去，对于这位大哥的到来，他打心眼里激动，当即安排马东阳住在自己隔壁。
当晚兄弟俩彻夜长谈，分别五年虽说有电话，但是真见着人了，那亲切感还真不一样。
想当年，两个人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起在流水线上组装小青蛙，一起在玩具厂里做喜洋洋。
同为老乡的缘故，两人关系特别好，后来租房子也住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两个人玩赛车游戏，刘向前耍赖先行抢跑，领先马东阳一个路口。
当马东阳赶到的时候，刘向前倒在地上，抱着头嗷嗷哀嚎，几个小混混拿着他的手机，往他脸上头上招呼。
马东阳人高马大，他跳下车子。三下五去二，把几个混混赶跑，还抢回了手机。那是刘向前刚买的的苹果新款，为了那款手机，他省吃俭用攒了俩月的工资。
就在俩人为胜利欢呼的时候，那帮小混混又回来了，身后还多了几个人，兄弟俩一看形势不妙，踏上车子就跑。
一口气跑回家里，两个人都瘫再地上，有惊险更有刺激。
从那以后，兄弟算是患难与共，关系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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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经历，什么时候说起来，刘向前都很激动。要不是大哥，我那天晚上估计废了。这话马东阳听多了，但是还是很舒服。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不到，刘向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开始工作，马东阳立刻过来帮忙。
刘向前劝大哥休息下，要干活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烧鹅手艺都是大哥教的，还能不给大哥留碗饭吃？
当年刘向前先从厂里辞职后，一直想找点赚钱的生意，看广东人都喜欢烧鹅，他也像模像样地做起了烧鹅生意。
可是，烧鹅是个技术活，他很快就失败了。后来是马东阳帮着他又把店开了起来，马东阳在进厂之前一直在烧鹅店工作，为了找个女朋友才进了了工厂。
女朋友没找到，倒是找到个好兄弟，刘向前出来了，他干脆也辞了工，出来干。
马东阳执意要帮忙，刘向前也只好随他。腌制工作准备就绪，兄弟俩喘口气，喝杯茶的功夫，刘向前老婆送上两碟点心。
刘向前忙吩咐老婆，自家兄弟不用忙碌，好好歇着去，说话间他又从抽屉里临拎出一壶杨梅酒，计划着兄弟俩喝一口。
马东阳看他夫妻俩的情形，日子应该过得不错，由不得发出一声叹息，问弟妹几个月了。
刘向前只顾自己开心，哪里注意到那么多，随口搭话，马上四个月了。你呢，孩子得三岁了吧，怎么样嫂子是不是很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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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阳眼里的亮光暗淡了下来，好啥啊，回去不两年就天天闹，早跟人跑了。
刘向前一激动站起来，他想说没看出来，嫂子是这样的人。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没事儿，以后路长着呢。
刘向前说得没错，他开烧鹅店六年，房子买了，车子也买了。以马东阳的手艺，绝对不会差，以后还愁找不到老婆？
有了马东阳的帮助，刘向前轻松许多，每天能多卖50只鹅。兄弟俩商量着是合伙把店面做大，还是再另外开一家分店，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人手不够，还是先一起做。
俩人一起忙活了大半个月，一切进展顺利。当刘向前把这个决定告诉老婆的时候，她老婆表示坚决反对。
她反对的理由很明确，恩是恩，钱是钱，想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该带的钱都带走了。虽然那时候她跟刘向前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这个事情她清楚着呢。
马东阳现在回来说合伙，不过是想空手套白狼。店里里业绩增长，看起来这么喜人，还不是刘向前一手做起来的？
总之，她不同意。
刘向前做不通老婆工作，两个人暗地里斗气。斗了几天，老婆一生气回娘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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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想法果然不一样，刘向前虽然觉得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未免太没有人情味。无论如何，她得先把老婆劝回来。
店里工作交给马东阳，刘向前带着礼物出发了。
刘向前一走，店里顿时有点紧张，下午给酒店送货的事情原本都是刘向前亲自去，现在落在马东阳身上。
酒店是重要客户，马虎不得，这一点马东阳清楚得很，他在离开之前，就是专门负责给酒店送货的。
也就是在送货过的过程中，他认识了老婆，两个人经过一年的恋爱，迅速走到一起。现在再去老地方，物是人非，他还真没勇气。
思来想去，马东阳派了一个可靠的店员。结果，第二天一早酒店打来电话，说他们送的食物有问题，顾客吃进医院里去了。
刘向前一下子荒神，立刻赶回店里。他激动之下，抱怨了两句，说大哥不该让其他人去之类。
马东阳自知理亏，但毕竟抹不开面子，他一气之下甩手就要走。刘向前说这个时候，你可别走。检查部门马上来了，事情说清楚，我们才好解决。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马东阳头也不回走了。
以前这种事情，刘向前也遇见过，但是都没这次麻烦。各种检查部门陆续上门，一会儿查卫生，一会儿查暂住证。
刘向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在这儿地方都住多少年了，查暂住证的那几个民警他几乎都认识，现在怎么突然客套起来。
查到马东阳还没暂住证，民警要求他们尽快办理，马东阳说搬来搬去太麻烦，要不他还是搬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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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纠结了一番，正准备下楼去买点东西，刚走出楼梯口，身后的客厅门哐当一声关上。与此同时，一声断呵响起：别动，青湾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马东阳拔腿就跑。
他们租住的是城中村的农民房，四周都有不高的院墙，眼看马东阳被摁在地上，刘向前一个远跳起爬上了墙头。
他刚跨出去半条腿，就被警察拎起来扣住，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马向阳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住了，但是刘向前为什么尿裤子，他有点困惑。四目相对，刘向前也有同样的困惑。
经过审讯，马向阳承认老婆离家出走后，他为了报复找到她，以和平分手为借口带她出去游玩，趁其不备把她推下山崖。
说到这里，马向阳情绪激动，他大喊贱女人活该。原来当初他许诺老婆，家里一大片宅地，她们可有自己的小别墅。
结果，老婆跟他回去，那三间毛坯被小平房一住就是三年，直到孩子两岁，马向阳也没有盖起小别墅，反而经常喝酒打人。
女人无奈之下逃离，他丧心病狂下了狠手。
他不敢用支付宝，不敢去酒店送货，就是怕被发现，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其实，他吃牛肉汤的时候就被警察盯上了。
现在支付宝这么方便，还有几个人不用支付宝啊的？当民警摸排到店里的时候，老板就把这个奇怪的事情给说了。
至于， 刘向前为什么会吓到尿裤子，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7
十八年前，刘向前还是刚走向社会的愣头青。他每天去混迹网吧，夜市，吃吃喝喝却没地方赚钱。
一天晚上，他见财起意，尾随一女生到偏僻路段抢劫。抢到一半，旁边一个路人冲过来，他一冲动掏出裤兜里的水果刀扎上去。
那天晚上之后，他去开始了长达四年的逃亡，等他感觉风声已过，偷偷改名换姓进了工厂。
他的真名叫梁柱，父母原希望他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自从案件发生后，他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家人都以为他死了。
遇到马向阳那年，他动过回家的念头，但始终没敢迈出那一步，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后还是难逃法律的制裁。
老婆哭着问他为什么的时候，马向阳一巴掌大在自己脸上，我对不起你，我欠别人的命得还，欠你的下辈子吧 。
老婆离去之前，马向阳跪地恳求，请求她把孩子留下。
老婆哭到断气，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打掉了孩子。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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