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重逢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因为一些原因,孟海平换了住处,新的公寓距离公司较远,要做十个站的地铁,虽然路程稍微远了些,但是不用换乘,上下班还是比较方便。
孟海平已经不再去初次遇见光着脚丫跳舞的女孩的那个游乐场了,他也渐渐地回归了以前的生活,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片美好的回忆沉淀在了他的心底。
看来时间还是万能的,是能消磨一切的研磨机,任何东西在他的磨盘下,都会被磨成齑粉,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之前觉得时间解决不了的,只是因为自己耐心还不够。
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忙,海平在负责一个项目的开发,前前后后已经忙了大半年,按照计划还要再忙碌一整年。
在项目上工作,仿佛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项目,自己被绑在项目这辆战车上,呼啸着向前线疾驰而去,自己只能选择拼命抓住它并试图驾驭它,稍有不慎,就会被它甩下来,从而彻底失去对它的控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就只能拼命工作,生活无从谈起,休假更无可能。
这种生活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天上下班,都避开了地铁高峰时段。地铁上没什么人,大把的空座,站着、坐着、躺着,随你意愿。
这天下班,孟海平向往常一样,来到相同站台的相同位置,上了相同一节的车厢,坐在了每次都坐的靠近车门的位置。
坐在海平正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当海平看到她的时候,脑海中仿佛犹如一套霹雳闪过,她正是那个光着脚丫跳舞的女孩。为了避免认错,海平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天晚上女孩回过头,两人虽然仅仅只有短暂的一段对视,但是那副略带惊慌失措的可爱的模样早已经蚀刻进了孟海平的脑海,现在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精致可爱的五官与孟海平脑海中刻下的样子严丝合缝,就好像完美啮合在一起的齿轮一样。
她的发型没有变,依然是短发,发梢因为烫过而微微翘起,上身穿着白色打底衫,外面套着一条棕色的长连衣裙,裙摆到小腿,裸露出来的半截白玉般的小腿下面是带着花边的白袜子,脚上依旧是一副圆头的锃亮的小皮鞋。
她显然没有认出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因为她一直在那里玩手机,一个胳膊横在胸前,托住另一只手臂,把手机撑在面前,除了被手机遮住的部分,孟海平可以看见她整张脸。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她那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微微移动来移动去,表明她确实沉浸在手机内容里,完全没有留意到身边的世界。这份专注,跟她在游乐场她乐在其中的表演时如出一辙。
于是孟海平可以放心大胆地观察她,与上次在光线不太明亮的地方做匆匆一瞥不同,这次她可以在地铁里明晃晃的灯光下,好好的打量一番。
过了几站之后,她好像突然有点不太舒服,因为孟海平注意到她关掉了手机屏幕,两只手臂顶住肚子,身体前倾,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脸,虽然看不见表情,孟海平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似乎是不舒服。
孟海平想过去问问她怎么了,但是觉得不太合适,这时他看到地铁里的保安走了过来,于是他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这个女孩,保安靠过去,轻轻问她,海平听不清保安说了什么,只见女孩抬起头,这时她的眼睛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到了孟海平,停滞一会,眼睛才随着头望向保安,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意思应该是对保安说她没事。随后保安就继续向相邻车厢走去,女孩继续把头埋下去,看起来并没有丝毫好转。
孟海平到站该下车了,但是他仍然继续坐在那里,又过了两站,对面的女孩起来准备下车,海平也站起来,装作自己本来也是要在这站下车的一样。
孟海平决定跟着女孩,完全是出于一种同理心,生怕她这个状态自己回家路上发生些意外,既然自己没有特别的事,就默默地护送她一程吧。
下了车女孩有点踉跄地缓慢地走着,孟海平也不得不慢下来,跟着人群的末端上了扶手电梯,出了闸机口,女孩选择的那个出口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才能到达地铁口向上的扶梯。
四周急着回家的人们匆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很快通道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为了跟女孩保持距离,孟海平也只能缓缓地移动,在这个被灯光照得通亮,没有任何躲藏死角的地方,孟海平觉得好像被丢到烈日下暴晒一般,虽然天气不热,但是他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她可千万不要回头啊,孟海平心想,要是她万一回头的话,自己就只能大步前进,装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但是好在走完整个将近三百米的地下通道,她并没有回头看,待到乘地下扶梯上来后,他发现女孩的身影已经闪进一辆停在地铁口附近的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了。
看样子她应该能够顺利回家了,孟海平心想,那我也回家吧。
孟海平新公寓的附近,有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内北欧风格的装修,简单,宽敞又不失温馨,内部空间很大,有宽敞的大厅,给朋友聚会聊天提供场所,又有曲径通幽的“隐秘”空间,给喜欢自己独处的人一个安静的角落。与其回到公寓里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电脑,还不如来到这里,工作也好,读书也好,或忙些其他事,总感觉要比家里好一点。
这天下班后,像往常一样,他下了地铁径直来到咖啡馆,点了一杯热牛奶和香蕉无花果吐司,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不算隐蔽,但也偏居一隅,给自己一份私人空间,同时抬头也能瞥见大厅里面的情况。
座位是一个大的单人沙发,孟海平把包放在桌子上,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觉得自己的牛奶和吐司可能准备好了,便来到吧台取餐,这时突然有个女孩子,穿着休闲卫衣,牛仔裤,将卫衣帽子套在了头上,从自己身边走过,打开店门,离开了。
孟海平看着女孩的背影,觉的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走出店门看了看,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孟海平心里暗自地嘲笑自己:自己整个人真是有点魔怔了。
第二天再来到这个咖啡馆,大厅里有一小群年轻人在聊天,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偶尔爆发出一阵阵笑声,还是不禁让孟海平皱眉,看过去,是两个男孩子和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正对着自己,孟海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正是那个光脚跳舞的女孩子嘛?
这时女孩子也望向了这边,目光与孟海平碰撞在一起。孟海平吃了一惊,这不可能啊,他坐的地方光线偏暗,中间又有花草和书架遮挡,从大厅看向这里,应该是很难发现他的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孟海平意外,女孩子跟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便向他这边走来,来到孟海平桌前,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对面。
孟海平内心有种图谋已久如今突然得逞的感觉,也有种恼怒,恼怒的是,在满怀希望的绝望后,命运现在又想撩拨他重新燃起希望。
孟海平虽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但是毕竟混迹职场多年,做了简单的调整后,还是恢复了平静,说:“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变态!”
“你说什么?”孟海平皱眉追问道。
“你以后不准跟踪我!”
“我跟踪你?没有的事儿啊!”
“你承认才怪!”女孩子一副痞气的说,孟海平觉得有些好笑,女孩子装出的与她气质明显不符的痞气,一眼就被孟海平看出来是虚张声势。
“咱们吧,可能有些误会,我们可以澄清一下,误会肯定会消除……”
“我不跟你多废话,我再发现你跟踪我,我就报警,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听见没?”说完起身就走。
孟海平起身想要挽留,她压根不理睬,孟海平想了想,走到吧台把刚点的东西改成外带,早早的离开了咖啡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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