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钱,相信不止我一个,金钱好处数之不尽,大家都喜欢钱,说明大家都有局限性。
金钱之于每个人的意义是什么?重不重要?
后来我跟雨下聊过,有一个问题曾经困扰过我,有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我想知道。
“大概是想要什么东西都能第一时间得到。”
比如说,她在八岁的时候去听音乐会,随口说了句钢琴曲太美。第二天就有了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我想起我昏暗不堪的童年,一直到小学五年级还是每次班级前三。想要一个口琴,饿肚子省钱存钱。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对童年毫无眷念,从未觉得童年有任何值得怀恋的地方,现在不会这样觉得,一辈子都不会。
弱势群体只有被欺凌的份。这事儿根本不可调和,报告老师只会错上加错,老师不是,也没人可以成为你二十四个小时的守护神。
坏孩子们以一同欺辱人为乐,认为那是江湖义气。
如果你有钱,那可就大不一样了,请社会上的混混吃个饭,买几盒好烟,带他们在学校转悠两圈,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穷,是原罪,是一出生就犯的错。
这些我没说,她一辈子不会体会到,也不用去了解的阴暗面。
她补充说,她十一岁就已经拿到钢琴八级。好像是在炫耀。
我没说那时我在校园外被八个孩子围着乱捶,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反问她,八级?那有什么用?你准备当钢琴演奏家吗?
不是,仅仅当做爱好,她相信音乐能让人心情变好,人会不自觉被美的东西吸引。
可你迟早要嫁人的,你钢琴级别再高,到最后变成了黄脸婆娘,只能向对你提不起半点欲望的性冷淡丈夫弹奏。
管他呢,我又不是为了男人而活。雨下说。
不为了男人而活?这是从女人口中说出来的。
“当然是弹给自己听了,没人懂的话,那就自己欣赏自己啊。”
十八年前的一个雷电交加的夏夜,雨下出生了。
那天雨下了整晚,屋外闪着雷电。
张雨下长大了,自然地生长,她有了自己的爱好,有了独立的人格。富足自由的环境所赋予的。
有时,她的理智令人觉得恐惧,我恍然意识到她仿佛什么都懂,完全没有在生命里增加一个人的必要,她独立得令人难以靠近。
这一天来了。
取出张雨下为我们选的衣服,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这是有才跟我的默契。
“怎么样?”有才问。
我帮他正正衣领,“贼帅!”
有才手上提着一盒蛋糕,他准备了好久。
有才没闲着,从十天前准备,到处搜集蛋糕的制作教程,把自己关在厨房里。
要做出漂亮的蛋糕,可不容易,足够的耐心还不够,需要体力。
我们没有设备,只有肉体。往面包上剐奶油,要有人以匀速转动托盘。
有才说让我帮他转盘子,我不同意,他就威胁我说不然就不还我钱了,上哪说理去?
至于转托盘没啥技术含量,一个动作不停重复。可就是累。
我想起来了点什么,杂物间角落里有架落满灰尘的废弃落地扇。
电机没坏的话,倒是可以拿来试一试。
叫来徐东,他叼着烟打量说应该还能用。
他取下扇叶,将托盘固定上去,电机的转速被他调得尽量慢。
命名为“自动旋转有才做蛋糕专用版权所有违者必究托盘机”。徐东取的名字,其实不必有名字,他说取名字让人很有成就感。
东叔调试了几次,工作起来倒也说得过去,偶尔出bug 。
那回,有才正满怀深情地抹着奶油,我把插头插上,“托盘机”突然不受控制疯狂摇头,奶油甩了他满身。
毕竟花钱买的东西,模样难看我们也舍不得扔。有才练习用的蛋糕,我们会全部吃掉。
导致我跟老叔现在看到蛋糕就想吐。
看见有才也想吐。
有才要往蛋糕盒上绑上粉色金线彩带。
绑得像鞋带。
我看不下去了,踹开他,帮他绑了个蝴蝶结。
这个点出发,时间充裕。
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看见我俩怀中的礼物,问道:“有人生日?”
“一个朋友。”
“是个女孩子吧。”
“您怎么知道的。”
“我能从眼睛里看出来,”他说,“你们又穿得这么正式。”
车速慢下来,司机探头出去,堵车了。
交通事故,追尾,道路救援的拖车正在赶过来。
女司机两名,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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