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二,在中国的传统习俗中,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法定日”。在我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的外公外婆就已经离开了人世。我做姑娘的时候,每到这一天,陪在妈妈身边的我,一边看着妈妈忙碌,一边听妈妈念叨她小时候在外公外婆身边的往事。虽然每一年在细节方面都有所不同,但基本的脉络还是雷同,当时不怎么能理解妈妈的这种症候式的反复,其实是她重温自己往事的通道。也是“触情生情”式的回味温情家庭之爱。妈妈的那些留存下来的记忆,经过她十几二十遍的叨念后,在我脑海中就呈现和拼接还原出妈妈的小时候。
那时候,妈妈出生在壮乡一个小镇上的大户人家,外公是文职镇长,瘦高身材,身穿长衫马褂,一个有胆有略的旧式文人。书墨算术,治镇方略,家族有志之士。外婆比外公略微矮小,体态略丰满,也不至臃肿。我曾在妈妈珍藏的唯一一张父母黑白照片中,看到过外公外婆的影像,真的和电影电视剧上拍的男女旧式家庭主角一般样子。在妈妈和舅父的身上,我都能找寻出外公外婆的痕迹。
妈妈是外公外婆的掌上明珠,外公把妈妈娇惯得如男儿一般,和男孩子一样进私塾教化,这在当时的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的制度下,妈妈的这一特殊待遇,是成为小镇上的一道风景线的。而外公的开明,也是受过教育的西化影响才具备的意识。妈妈从小就顽皮好强,和唯一的哥哥闹出几多童年趣闻。
对于年节,妈妈印象深刻的是,外婆在忙碌指挥,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家乡的建筑风格,是那种庭院深深式的里三进,外三进的格局。一条狭窄的冗道从前门通到后门。如果前门有人叫喊,是要通过传话的方式,才能抵达后门的。第一进通常是堂屋和储藏一应物品的所在。家中大小事务,都由外婆操持着。外公也不像别的大户那样有三妻四妾,唯有外婆一房一儿一女。
家庭的排场奢华,妈妈印象最深刻的是外公的独立的书房和家中年节摆供物品的繁杂以及自己和哥哥的顽劣,外公的慈爱和外婆的严厉,营造出一种有别于他人的父慈母严的家庭氛围。妈妈很多的话语叙说得含而不露,有一种欲说还休的伤痛埋藏在心底。我对妈妈的体验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彼时我的认知停留在羡慕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去处,而我的外公外婆只能从妈妈零星的话语中若隐若现。我曾憧憬过,等自己长大成家,带着自己的孩子家人回父母家那温情的画面。随着年龄的增长,认知的加深,我的思想发生了变化。我甚至想放弃养育儿女的想法。经年后,当我远离家乡父母,回乡成了一种奢望。到今天,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想回乡偎依父母时,父母也已仙逝多年,这种心灵上的隐痛和遗憾,也许也只有客居他乡,和我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出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与在心中翻滚的怀念。
时空却以微妙的方式让记忆像枯萎的花蕾重新焕发出活力那样,让我回忆起自己父母安健时的那一套年节程序。也像我这样,谱熟于他乡的习俗,而记忆起自己的乡俗乡风,创造条件去实现和品味自己的乡愁,用相似的味道和场景,来细细咀嚼光阴逝去曾经的美好。
传承
大年初一早晨的酒酿红糖鸡蛋汤圆,家乡的扣肉制作流程,家乡各种特色菜品的重温,都从记忆中唤醒,扣肉,白斩鸡,酸甜排骨,东坡肉,年节呈现的家乡风味特色菜,经我的口中描叙,女儿陪在身边,听我慢慢讲述我的童年,她的外公外婆。我恍然间产生了幻觉,我变成了自己的妈妈,而女儿,也幻化成了当年的自己。这种巧合和相类似的翻转,难道就是一代代人的翻版传承吗?
那么,经年后,我的女儿也会像我这般,给她的后代,我的子孙,讲述关于我的故事。人生就这样世代轮回,经过演变,相同点只是把过去的不经意,变成现今的怀思。这是怎样的情愫?为什么总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彼此的情谊。而在当时当下,会有如此多的分歧和争执,是社会的进步演变,还是生活原本的样子就该如此呢?
那么,此刻的我,就该勇敢地做我自己。每个人的思想和她的人生境遇是习习相关的,我们不可能去要求别人为我们做出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当下造成过多的遗憾,以一种不认同却理解的方式,和周围的人和事和平共处。让每一个人在不违背公德的环境中自由选择自由生长,开出各自绚烂的花朵。你的认知未必就是正确的,别人的认知未必就是错误的。+思想的共通共融,才能找到彼此的知音。如果不能,就各自发展,各自担负起自己作为人的责任,按照自己的认知去发展生活。
传承过去的慢生活,父母喜欢凡事自己动手去做,享受那一步步成型的过程。我耳濡目染,也喜欢体验做事情的过程。包括养育女儿过程的体会心得。从中获得了成长和享受。又喜欢把这一切都用我的文字记录下来,和人共同分享。生活变得有了生气和温度。不一样的体验,不一样的文字,我一直前行,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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