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北半球的一角/看见昼短夜长的冬至来了/这一天,所有隐现的阳光/都将透过你握着风的掌心/直射在南回归线上
——汤松波《冬至》
昨天去超市买排骨的时候,看见很多顾客排队买肉,绞肉机正哧哧啦啦地响,听她们议论,才知道今天冬至,提前准备食材呢。
我犹豫了一下。一向大叫生活要有点仪式感的我,竟不想动手了。今年的手保护得很好,也得以天气一直颇为暖和的缘故,冻疮迟迟未发,我也暗自惊喜。要知道,从我记事起的每年冬天,只要立了冬,一双手就不像手了,冻疮林立,遍布手心手背,直达每个关节指端。
可今年暖,我也尽量不沾凉水,尽量不在冷空气里暴露,一旦发现哪儿开始痒,赶紧热水泡泡,药水搓搓,管它是什么,全都扼杀在了萌芽状态。而包饺子,又不是我擅长的,两三个人吃,从开始备馅到吃到嘴里,也得两个小时。每次我都是兴致勃勃的开始,每次都是腰酸手木的结束,虽然饺子是我至爱,百吃不厌,但其中辛苦,也确实想而生畏。况且女儿没回来,老公说太麻烦,我也想买点吃了。
冬至为什么要吃饺子呢?无非是我们北方地区的一种习俗,书上也说过很多相关故事,我比较喜欢张仲景的这个:相传医圣张仲景告老还乡时大雪纷飞,看到很多受冻的百姓耳朵都冻烂了,便用羊肉和一些驱寒药材以及面皮,包成像耳朵的样子,做成一种叫做“驱寒娇耳汤”的药物施舍给百姓吃,百姓们服食后耳朵都好了,后来每逢冬至,人们便模仿做着吃,渐渐形成习俗。
故事就是故事,不必探究,我倒是很喜欢这些习俗,可小时候就真的很担心,如果冬至我没有吃饺子,会不会真的冻掉耳朵?我不敢试。当然,也是没有机会试的,那时还是孩子,总有家人庇佑,天不亮的寒冬清晨,奶奶已经在灶屋包着饺子了,不过是白白担心。看来,所谓的岁月静好,真的是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可今天的天气貌似不错,打开APP,金灿灿的太阳从七点排了一溜儿,一直排到下午五点,看着心里就欢喜。诗里说,冬至到,宜做些晴朗的事,我便心生向往了。
是该做些晴朗的事,比如晒晒太阳,来驱散昨晚的梦之阴影。昨夜的梦很是惊骇,有鬼魅之像,我从梦中惊醒之后,再不敢合眼,打开轻柔的钢琴曲,声音调到最低,放在耳边听了很久很久,才渐渐平静。都说身体弱了梦邪易侵,也许吧。所以我等着今天的太阳出来,搬一把椅子坐到阳台,把《歌犬》看完。那时,阳光会穿透我的发梢,整个头发里都蓄得暖暖的;我的手也会摊开晒晒太阳,每根手指都映得透明粉红。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读的出来,杜甫在冬至这天,感慨季节变化人事更替,岁月如梭春天将来。这总让人想起雪莱《西风颂》中的经典句子:“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不过这位浪漫主义诗人绝不仅仅指向自然,而是预言革命的春天即将来临,一定会给生活在黑夜及困境中的人们,带来鼓舞和希望。
庆幸生在如今的年代吧,仿佛四季如春,每个人只要不被自己束缚,不被心中的寒冰封锁,冬又何妨!谁没有遇到过短暂的黑暗呢?就像今晚,都将迎来一年中最漫长的冬夜,可即便如此,也可深夜取火,也可围炉夜话,也可漫卷诗书,也可即兴小酌,有数不清的温暖的事可以做,不必畏惧将来,不必凭吊回忆,只安身静体,把想做的事一一做完,然后稳妥入睡,哪怕来日冰雪塞途,也等来日再说。
冬至已至,我且起床煮点粥去。静待太阳出来,点亮自己,再做些温暖的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