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

第一章 瘟疫

从泰州到无锡，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两次。医生劝我放弃，治疗与不治疗结果都是一样。就算苟延残喘几天，又有什么意义？浪费了钱不说，还浪费了感情。

当初从狗贩子那买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尤其好。大大的眼睛，居然是双眼皮。可是一个月的时间。此刻，他正痛苦的趴着我旁边，耳朵耷拉着，双眼微睁，身体不自觉抽搐，呼吸也越来越弱。我知道他确实得了瘟疫，才出生三个月不到而已，但是事实就是现实，你要面对。

此前一放假，我常常带他出去兜风。累了，在服务区停留。车门打开，他便在草坪上的自由的奔跑，肆意的撒欢。短短的腿，恰巧被浅草淹没。从远处看他就像一团棉花随风而动。然而，我此时却在高速疾驰，南京是最后一站，如果治不好，至少带他多看这个世界几眼。

到南京的时候，天边仍有一些落霞。但两边的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对面的远光灯直刺我的眼睛，让人晕眩。我开始放慢速度，找个停车的地方也特别的难，但似乎有些晚了。我给宠物店打了电话，对面冷冷的告诉我，明天再说吧，正在吃饭没有空。

我打开车窗，他似乎睡着了。我担心他就这么死去，忙用手去摸他的身体，幸好还有些温度。他蜷缩着身体，努力保存点气力，在我看不到的世界，一步一步从死亡的深渊往上爬，但我却束手无策，帮不了他。我真是没有用，第一次养狗就遇到了狗瘟，什么办法都没用，只能看着他死。

夜慢慢深了，我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肚子开始咕咕的抗议，但我只觉得做什么事都成了多余。我就想待在车里等着天明，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而这座陌生的城市，似乎将成为他生命的最后一站。。。

第二章 报恩

母亲把他接回家已经一年多了。有一次，母亲打电话给我，笑着说：这狗接回来，家里的生意就好很多。每次客人来，他从不叫。他就像天然的闹钟，早上固定6点喊母亲起床。但是唯独大年初一，他似乎知道是过年。并没有叫喊，也许觉得母亲辛苦了一年，希望母亲多睡会吧。

几个月前的一天，我买了房，母亲从无锡赶到泰州签字。母亲很少出门，临走前为他准备充分的狗粮和水，他的双眼却满是不舍，在母亲关门的瞬间狂叫不止。母亲两天后回去，解开绳圈的刹那，他兴奋的到处跑，不停旋转跳跃，弄得自己不停喘气，差点死掉。突然，母亲看到盆里的狗粮和水并没有减少，他居然忍了两天，不吃不喝，等着母亲回来。他或许以为母亲不要他了，彻底将他放弃，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意思，想用绝食结束生命。

五一节，我回了趟无锡。到家的时候，他居然还认得我。分别快一年了，他长大了许多。我吃饭的时候，他就趴在我的旁边，眼睛朝着门口看。母亲说，她中午吃饭、睡觉的时候，他就趴着看外面。一有人来，就告诉母亲，真是坏的不得了。

我下午走的时候，母亲怕他跑到马路上，被车碰到，遂将他用绳子套住。车子启动的瞬间，往前开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来，脖子上拖着绳子，用尽一切力气在车后面追赶。我慢慢停下，他就在我旁边叫喊，我打开车门，他瞬间跳到副驾驶的座位。就如同当年他生病，我送他到处求医治病一样。他就在那，温柔的看着我。不同的是，他现在健康自由的活着，而且他似乎正努力用自己的余生报答着这份恩情。。。。

16/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