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林黛玉并不陌生,即使是没有能够完整通读《红楼梦》对人,至少也在影视作品中见到过或者听说过她。
不知道有多少十几岁的年轻人(尤其是男生)第一次读《红楼梦》就能马上喜欢林黛玉,我在第一遍读的时候对薛宝钗印象更好些。今天很多人对黛、钗的评价类似,比如大部分人认为黛玉多病、多心、多疑、小心眼、尖酸刻薄等,而宝钗则显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心胸开阔些。
对黛玉看法的改变是看了很多遍《红楼梦》,并且对生活体会比较深刻之后。除了能够体会她的凄美、敏感和善良,还能够理解因为她身世所造成的她身上的诸多不足。真正让我喜欢上她的原因是她代表了一种作诗的性格。
宝钗是做人的性格。“会做人”在职场中其实就是情商高,是现实生活中大家都喜欢的优点,宝钗就是这样。作诗的性格则相反,它只要意境、浪漫、唯美和理想,同时不失率真,它对世俗的美德会不屑一顾。黛玉是作诗,宝钗是做人;黛玉有灵性,宝钗有美德。
现实中,我们需要会做人,光有作诗的性格不见容于世。但是世界上不能缺少黛玉这样以生命作诗的人,否则一个社会就是庸俗的社会,一个国家就是庸俗的国家。
作诗的性格在文明进程中的作用不容小觑。如果我们追溯历史,正因为我们这个民族还有点作诗的性格,才有屈原、李白、李商隐这样的人。而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也不乏像林黛玉这样以生命作诗的人,像贝多芬、托尔斯泰、梵高、海明威等。
我们的社会有时太讲究功利,太讲究做人,纵有金山银山,也是乏味无趣的。当我们的精英们都变得只会做人之后,社会就没有了灵性。社会的上层如此,中层和底层也是如此。甚至有人认为,硅谷的成功,主要是靠这种林黛玉式的理想主义叛逆行为。俞敏洪不止一次发出感叹,北大和清华培养了太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的社会有太多的薛宝钗、太少的林黛玉。人有两个天赋是机器无法取代的:一个是艺术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另一个是梦想和浪漫的情怀。古人类学家一直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们的祖先现代智人在和各种人种的竞争中最终胜出,目前比较确定的答案是,我们的祖先是唯一具有梦想能力的物种,这个天赋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我们必须用好它。
人生不仅要做人,也要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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