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后再遇见

颠沛流离后再遇见

                                   文／木梓里

大概，时光都是这样的，不期而遇。

2016年，我遇见一个姑凉，她长卷中分的头发覆盖在她本就小小的脸上，眸子的深度，更让她显得面容清冷。

我当时对她的第一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她不会是那么的好容易相处，刁钻，蛮横，势利，我把这些年里对这类人不满的标签全贴在她的身上，后来想想，自己还真是可笑，把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凉給硬生生想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模样。

她很勇敢，一个人做过许多事情，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去看陈奕迅的演唱会，她总是一个人，但其实，她并不想一个人。

她说，记得那次去成都，完全是没有征兆的，上午才和好友说笑自己去成都，下午就已经背着包站在宿舍门口说拜拜，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到了成都以后，却因为发烧而躺了一天，然后第二天起来，照样去疯玩。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很佩服她的。明明知道自己的体质不适合远走，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因为水土不服而感冒发烧，却还是一次次的背起行囊，一次次的在自己和朋友的玩笑间，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就是在异地，突然来个电话，我已经到某某某地了，不要太想我哦！

她说得那么言简意赅，我却听得很是激动，并不是因为她旅行的过程，反而，是她旅行开始时的那一份勇气、决绝。她说她是一个快节奏生活的人，所有想玩的，想去的，想吃的，她都会立马去玩，去吃。

其实挺感谢她的，她让我原本狭小的天空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许多，仿佛有一把火，点燃了我身上那些即将奄奄一息的神经末梢。原来我的身边，也可以有活得这么精彩的姑凉，就像当初我第一次听她的故事的时候，我曾在我的朋友圈这样写，当我以为我活得足够精彩的时候，另一个姑凉活得比我还要精。而我所说的精彩，其实是她那份勇气，而我，从来没有，至少，是从前，后来的，估计会慢慢的浮现。

就像她的勇气一样，带着一丝孤独，我突然有点想用形容独木舟的那个词来形容她——一腔孤勇。

她还说，那次去看演唱会，身边的每个人都成双成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像一个忘我的疯子，手里摇晃着蓝色的荧光棒，嘴里唱着这场即将结束的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十年》，眼泪留下来了也不知道。

然后，舞台灯彻底的熄灭，不再亮起，所有人纷纷退场。像这场匆匆忙忙的演唱会一样，晚上一两点买好了返程的火车票，和一群跟她一般年龄大小的学生，在这个曲终人散的夜晚，默默地随着火车行进的轨迹渐渐消失。

她说那些学生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仿佛那些不远万里，从中国的那个角到这个角，只为一场不完美的演唱会而奔波的学生，就是自己，那个曾经不顾一切去爱的，狂妄的自己。

她管陈奕迅叫陈医生，只因在她某个抱头痛哭的夜晚，陈奕迅的歌，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些力量。我虽然不能理解，但我知道，她喜欢陈奕迅估计就像我喜欢独木舟一样，因为有些东西，深入骨髓，而我，也喜欢陈奕迅，但却是一个外场，不及她那样，就像我后来说我也要去听陈奕迅的演唱会，不过是想亲耳听一听他那首即使过了许多年许多年也不会被忘记的，《十年》。

或许，有些东西冥冥之中就有深意。她一直表面持有的疏离，让人第一眼就会产生“不好相处”的错觉，是我一直以来想要拥有的盔甲，可惜，我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法长成她那样坚硬的盔甲。反而，将我所有的疤痕全暴露在外面，让人看见就会不知不觉的想要疼惜，我喜欢，也想要她那样的盔甲，因为我知道，能够形成那样的盔甲的人，心可是要比我们这样的人还要坚硬一倍，或者十倍。

在那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我们是隔了多长时间才真正做到熟络的。很模糊，不知是我们第一次以心交心畅所欲言的时候，还是，后来她离开时我们一起喝酒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不记得了，也不想去追究是谁比谁更早的坦诚。我只知道，她后来跟我说的故事，一次比一次真诚。

我想起那天她拉着我的手肘又蹦又跳的说“我好喜欢你哦，小瓶子，我真的好喜欢你”，而我，只是淡淡的回一句“嗯”，就像她无法表达对我的喜欢，只能用笨拙的语言重复表达着对我的喜爱，不舍，当然，还有像疼惜她自己一样疼惜我，而我也一样，能感受到她从内心传达来的真诚，却也只会用笨拙的语言承受这份真诚。

刚开始认识的时候，确切地说，是我们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是以最原始老套的对话交换着彼此的个人信息，但我向来没有询问陌生人个人信息的习惯，所以那场只持续了3分钟不到的对话里，我们都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问，我答。许是觉得这样的谈话太过于索然无味，最后我们也都沉默了下来。其实我感觉得到，她很想和我说话，在她身上，我也时不时的看见了当初那个因为想要融入好朋友圈子而无话找话说，但最后发现别人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自己，我不是没有想过和她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后来，我们变得有话聊的时候，她说，“我觉得你真的好高冷哦，那次，就是你一个人走在后面的时候，我叫你，你都没有回应我”，可能是见我沉默没有说话，又说“记得吗？不记得了吧！”

其实，我想说，我的高冷是装出来的，可别人也的的确确觉得我高冷，就像我看过的一篇小说，女二号这样说“有的面具戴久了就真的会变成脸吗”，答案的确是的，有的面具戴久了就真的撕不下来，变成脸了。所以，当她说我真的很高冷时，我也只是笑笑。

我越来越发现，这几年，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沉稳。就像那次她问我，“为什么你可以保持这么平静，为什么我做不到？”她像一个暴躁的孩子宣泄心中的烦躁。

我是怎样做到的，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也曾是暴躁的孩子，需要安抚，后来却成为了不了解我的人眼中脾气特好的姑凉，我自己都为自己汗颜，曾经发起脾气连劝架的人都无一幸免的暴脾气姑凉，如今却成了人人眼中温柔安静的姑凉，这是逆袭吗？

其实这一切，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我最爱最爱的作者，独木舟，就像她的粉丝给她的评论一样，舟舟，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是因为你总是把所有的戾气都转化，让我们身上都少一份戾气，多一份原谅，这个粉丝说的，是独木舟，但又何尝不是我们呢？

有时想想，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让我们认识了多少人和事。

而我，很感谢，在我自认为颠沛流离后的岁月里，还能遇见她，遇见那个我一直一直想要成为的模样，遇见那些很好很好的朋友。

在哪个我们一起喝酒的晚上，迷迷糊糊之中，她在我耳边呢喃着，“真的，我没有想过，这次来能够遇见这么多这么多的好朋友，本以为来这儿之后，等过一个月了就会回去，而这些朋友都是意料之外的，说真的，我真的很怕，就是那种物是人非，你知道吗，物是人非，所以，回去了，也要相互联系，经常出来聚聚…………”，她就这么说着，我就那么听着，一直，持续了很久。

后来，回想起那天晚上，她的那种害怕，其实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物是人非，悲欢离合，只是与我不同，她的心还保有对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与期待，而我，纵使也看过了许许多多的物是人非，悲欢离合，也再激不起当初那种期待与向往，仿佛，像是习惯了一样。

最后，我想，一切都这样吧！就像当初遇见她一样，颠沛流离后还能再遇见，说明，冥冥之中，命运有时候还是不忍心让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漂泊这么久，颠沛流离那么长，所以，在平淡无奇的人生轨迹里，时不时安排那么一两个可以倾听内心世界的小角色，帮你把那些不好的都带走，把那些好的都留下。愿我们都能跨越岁月的隔阂，成为彼此经年之后的老友，一起说那些年我们如何成为老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