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
梁海峰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腹部发凉,发坠,开始先有一丝丝抽痛,继而绞痛,一阵冷汗从头到脚迅速布满全身,那痛感随着汗液的排出慢慢减轻,随之而来的,是体内的虫噬感,从脚底开始,一丝丝,一点点,慢慢向上移动……
顾海峰牙齿用力咬着自己的枕巾,双拳紧握,因为痛苦,他一会儿腿部肌肉紧绷,脚底使劲弓起,一会儿蜷缩成球状,浑身发抖。
当那“虫”终于消失在身体某处,他也已虚脱,迫切需要一场睡眠来恢复元气,岂料,大脑虽在混沌之中,却不肯完全歇息。
从记事起,这一个月一次的折磨就如同他的影子一样伴随着他,怎么也逃不脱,医院看了若干处,药物吃了几大车,毫无一点效果。
曾经,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可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加深,却发现医生根本查不出他这是什么病症。
他从爸妈闪烁的目光中,想到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无论怎么追问,爸妈都不肯直言相告,反而转移话题,叮嘱他若是谈女朋友,一定要专心,莫负了对方。好吧好吧,既然他们选择不说,那他就继续糊涂着吧……
夜,很静,不用睁眼他也知道窗外有皎洁的月光,因为他总是在每月的月圆之夜发作,从无例外。
因为这个疾病,他上学时不能住校,工作后不能住宿舍,后来干脆回家帮爸妈一起打理棋牌室,说是打理,也不过是每日里甩甩扑克收收钱,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女朋友还没有着落,不不,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是临时没有可以结婚的女朋友。
他从来不缺女朋友,只因为自己够洒脱,他在她们身上,从不吝啬金钱,也不吝啬自己的所谓情感,他同时对几个人付出一部分所谓的关怀,也收回她们一部分所谓的爱。
只是彼此都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各取所需,在一起时肆意潇洒,分开时云淡风轻。
后来,为了他前女友,终究还是跟其他女人都断绝了来往,上班送下班接,下雨送伞下雪送袄生病了送药,节日里有鲜花美酒还有烛光晚餐,他成了她的二十四孝男友。
再后来,他们同居了,只是,每到月圆之夜,他一定要找个借口离开,他不能让他的女人看到自己如此痛苦,是怕她会心疼吗?是怕会吓到她吗?不是的,他只是怕失去她。
可造化弄人,终究,还是失去了……
那个月圆夜,他照例早早离去,不料却在深夜接到女友电话,说自己摔倒崴了脚,怕是骨折,他不想返回,却禁不住她哭哭啼啼哀求。
毫无悬念的,在医生给她做检查的同时,他的狼狈被她尽收眼底,当知道这是陈年疾病且无法医治时,她毅然决然离他而去……
或许,都是命吧,命中注定,他不该奢望拥有爱情,更不该奢望婚姻。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谈感情,将多余的精力,投入到纸醉金迷中去,投入到网络中去,投入到游戏中去,在那儿,可以谈情说爱,却又不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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