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总是漫长而寒冷。眼见着中午时放完了鞭炮,吃着大年三十的午饭,再出门逛去,竟然已经是落日西斜了。在这时,总是少不了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跑出门去,兜里揣满圆滚滚的各式炮仗,一手拿着打火机,而另一只手甩着名唤“摇花”的巧妙玩意,在天空绚烂的烟花下也一同闪闪发亮。
这样的童趣距离我又有多远呢?我就站在离这群孩子不远的地方,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们幼稚又丰富多彩的饭后活动,一边却又暗自感慨了。关于烟花爆竹的回忆,已经太不明晰,我只是记得父亲在我小的时候,让我站在门口捂住耳朵,然后他在院子里摆好鞭炮,极速跑回屋里抱起我,看着院子里噼里啪啦炸开的红色,有的是母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碗筷碰撞的声音,是电视里春晚小品和戏曲的欢快声音。
再大一些,父亲会和我一起摆好院子里的爆竹,然后拿出他新制作的炮架,把一颗颗竹棍粗的炮仗塞进去,在父亲“严厉地”监督下,我郑重又谨慎地点燃引线,然后听见身后“轰”的一声,随着我和父亲的欢笑,十几枚炮仗就这么放完了。
今年春节,父亲依旧想拉着我去放爆竹,可是我由于慵懒,随口拒绝了他。我看见父亲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离开了。父亲眼中的是失落吗?我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越来越衰老了。
院子里依旧传来炮竹声,虽然如往年一般的声声震耳,却没有什么热闹的气氛了。人说年味其实一直都在的,只不过快乐的不是你罢了。
太阳就这么沉沉地落下,在这金银光芒交替闪烁的时刻,我竟尴尬地不知所从。我恍然觉得,自己只不过苍茫夜色中踽踽独行着的渺小尘埃,无法抬头仰望那些星空宇宙哪怕一丝一毫。我同样做着满船清梦,却无法让我的船行压在星河之上。而此时北方的寒夜又有多孤独呢?
我默默地离开那群孩子,远离喧闹,远离快乐,只是在这苍茫夜色中,取出一只烟花,慢慢地点燃,看它静静闪出单调的色彩。片刻间,烟花消散殆尽,所谓烟花易冷,所谓沧海桑田,都在这两尺焰火上。短暂而绚烂的烟花呀,你是大千世界的过眼云烟,也是我仅有的夺目闪电。
在这寒夜里,你是唯一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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