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刘亮程乡村散文,就像当年初读余秋雨文化大散文,全新的写法亮眼而迷人。入迷的结果便是咬文嚼字,于是写了几篇商榷余秋雨散文的文字,其中一篇发表在了《阅读与写作》杂志上。最近读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眼前一亮,别开生面,也是全新的阅读体验,是从未见过的乡土书写,刷新的是我们曾有的人生经验与生活记忆,这样的书当然要慢读细品。激赏之余,却也疑,有疑就要相与析,这是阅读的深度参与。且来看《树会记住许多事》这一篇的开头:
“如果我们忘了在这地方生活了多少年,只要锯开一棵树,院墙角上或房后面那几棵都行,数数上面的圈就大致清楚了,树会记住许多事。”
这思路真的很清奇,清奇得近乎离奇而超出常情常理的难以思议。树的年轮确是最好的记忆,然而,以锯树看年轮还查询自己居住的历史,既不可能,也不合情理。试想,这树就一定是当初住在这儿时栽的吗?如果不是自己在这儿居住时栽的,而且完全与自己在这儿生活多少年没有必然的联系(这种可能性更大,树栽的时间,或更早,或更晚的情形居多)。再说,世上又有谁会为了找回记忆而锯老树看年轮?反过来说,为了找到自己居住的时间,就要锯老树,既是小题大做,也是太过残忍了。
显然,这段清奇文字,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就极不合情理了:老树的年轮未必是自己在这儿生活的时间佐证,因此伐树看年轮找记忆,既不可能,也不可靠,总之,没人会这样去做,甚至也极少有人这样想。而且,为找回记忆而砍老树,太过绝情残忍,也不应该作此想。这样想,也太笨,真想找回记忆,方法很多,比如问问当地的老人,问问自己的亲人,查查资料,看看有记忆的旧物等等。
当然,你也可能会说,这样的质疑就是抬杠。人家作者偏偏就会这样想,而且还可能这样做,但文章开头明明写着“如果我们”,显然说是普遍现象,当然也包括了阅读者,而且这样写的目的,就是为了唤起共鸣啊,或者启发读者也这样想啊!
阅读,也是智慧的打磨。质疑,恰恰是更好的阅读。无论如何,有所疑之后,这段清奇的文字,更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
白璧微瑕,毕竟是瑕。认真的阅读就要咬文嚼字,特别是对于时下当红之书,不要当作皇帝的新衣,这也是对作者读者的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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