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到娘家小院,眼睛总会寻宝般四处看看。
那只被母亲收容的流浪狗,正躺在水泥地上假寐,经受烈日暴晒而浑然不觉。心下觉得这狗真傻。
花台上的菜蔬四季列队迎候我的检阅。茄子辣椒黄瓜丝瓜喜人,香菜蒜苗小葱生姜见缝插针生机无限。
墙角的香水玫瑰和茉莉是年初从我的花盆移栽过来的,一茬又一茬开得精神抖擞。芬芳可心依然抓人眼球,手机镜头仍为之眷顾停留。
窗台上那只矿泉水瓶子静默一隅。瓶里插着一枚野草,开了数朵白色小花――一株乡人嫌弃的过河藤。因为它很贱,有一席之地就疯长蔓延。怎么也清除不掉,俨然打不死的小强。家乡人祖祖辈辈从未对这个土气十足的“乡下妹”投以青眼,怎么就装饰了母亲的窗台?
自从父亲病故,回乡的我茶余饭后必陪母亲漫步王河,闲叙家常。今年六月的某个黄昏,我们照例在河边散步,一路野花缤纷,甚是好看,随手折了几枝插在矿泉水瓶里装点窗台,其中有这枝过河藤。母亲嗔怪我异想天开,说过河藤有啥好看的,暑气逼人怕是几天就蔫了。此后每周回去,瓶在花尚开。尽管嫌弃,慈悲的母亲还是要给野花水喝的。不觉时光飞逝一月过,瓶中过河藤一枝独秀。
母亲说它已在瓶里生根,恐怕要长期住下了。我笑笑,这多好,多么廉价的装饰品,令咱家旧窗台生色。遂拍照留恋,玻璃窗反射出我的暗影,为我的心血来潮留下注脚,一番臭美似乎是女人的天性。我还和母亲掰扯,言说生活不仅是吃饭和劳碌,心有所寄会更加愉快。她笑而不语。
发图给朋友,絮叨这过河藤在窗台执着走秀一月的神奇,它土气的名字,如此静美的小花及顽强的生命力。友亦称奇,但表示不识巴蜀的这种野草,更不闻其“芳名”。心下好奇,求证度娘。这才知道村姑有个洋气的学名――空心莲子草,原产巴西,一般生在池沼、水塘,农人称它为打不死的野草。更令我吃惊的是它还可食用、作饲料和药用。全草入药,具有清热利水,凉血解毒之功效。它的好从前不为人所知所道,现在逐渐开始受人亲睐。空心莲子草散落民间被人埋没多年,若非今日这点好奇心,我怎能大开眼界?真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汗颜。
人类与大自然休戚与共,有着千丝万缕的奇缘。当我们放下优越感去探寻,曾经在我们眼里如此卑微的野草也凸现出生命存在的意义。在历史演变的进程中,我们为一己之大的偏见又曾曲解了多少人多少生灵?细思极恐啊。
下次回家,我一定和母亲好好说说空心莲子草,采摘嫩草茎亲自下厨,让这道野菜登堂入室上餐桌,无愧于它诗意的名字。
空心莲子草 空心莲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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