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碎碧
行云客子,流水光阴。一个人行走,鬓边都是风声。
我本是秋天里的人那。所以,被秋风吹过,被霜白落脚过,也没有什么的。
一个人也是极好的,不拘什么,自在。走过白露,掬一捧白露的凉,用来腌渍句子。
只是,有些句子像草尖的霜,转瞬就不见,所以,有机缘时,拣个几句回来。
这个夏季过于跋扈,剥夺了大半个秋。去哪说理去?
所以,在此深秋,且让我以阶下碎碧,拣一个秋序。
<2>荷绿
云那么近,云那么远。你是沿途,我也是沿途。
沿途,我只记得一些风吹草动,虫声细细,至于那些曾同行过的人,现在都不记得了。
几次全麻,多了个失忆。失忆是个好东西,教人省了多少烦恼。
路过一片荷田,下来买了一把莲蓬,带回去插瓶。和喜欢的事物,适逢其会,撞个满怀。
原来,有时候,取悦自己,如此简单。
一直喜欢着,说不清道不明,生来如此。我是个俗物,或许,正因为我是个俗物,才如此喜欢。
爱其容色,爱其裙裾。更爱其容色不再后的风骨。惟其容色不再,才更见风骨。
秋风过后,她以颓败之姿,立在水中,水上是魂,水下也是魂。静静寂寂,听风听水听月,隐隐地,有了些大开大合之气。
无需怜悯,自当敬重。
她是灵魂里的一块绿,绿到骨子里。
她是心尖上的一抹红,红到不容亵渎。
自个儿皎皎着,俗不可得。
<3>橘绿
世事如风,什么风都有刮一刮。
世事如雨 ,什么雨都要下一下。
譬如,七月的风雨,像落下的刀斧,砸得人间生疼。她也替着疼,尽管无用。
八月,她囿于失眠的沼泽,嘴里衔着刀,割着情绪的荒草,鬓边斜插月色。
于是,她遣了一些病句残章起身,与孤独同住,她怕孤独很孤独。
她的春天过去了。
她的夏天也过去了。
已经到了橘绿时候,站在门槛前,抱幽而入。她灵魂里的一块绿又苏醒了。
原本,她的眼底有霜,更有积年的雪,她是不愿撑伞的岛屿。销声匿迹也好,无人问津也罢,都不重要。
她就是她自己。她这一生就想活成自己。她说她有两段光阴,一段长在面上,一段养在心里。
她说她想去抵达,抵达她想要的抵达。
你看,她的春天过去了。
她的夏天也过去了。
<4>老绿
山河远阔,步履不停。
她走到老境里了。有一点点通透。
不过,还没到全绿的境界,至于老绿,远着呢。
这一生,她没有活出来,也没有活明白。
岁月亘古,不过是浮寄人间。
这短短的一生,像一篇潦草的被打湿的草稿。
她的眼底有霜,更有积年的雪,她是不愿撑伞的岛屿。
偶尔,她也出来采买,采买一捆黄昏,一捆温柔带回去。
带回去挂在枝头,去过匆匆又漫长的日常,什么都不必说。
风末之时,在秋声里落坐,风过小眉弯,看,也有秋风徐徐,不是吗?
她攒了一把这样的日子,用月色风干了。扔进一个叫做人生的行囊。
只是,要怎么样,才算熬完了这一生?
………
下一次,还是多写一些暖和的句子吧,不然,冬天那么冷,怎么过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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