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12月31日晚间7点,新闻联播的主持人会来上这样一句:今天是10年代的最后一天,请您收看今晚的新闻联播。
30年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节目里,主持人说出“今天是80年代的最后一天”的时候,我记得,我坐在家里南面小屋的双人床上,那是张木板床,床上铺着的是蓝色的羊毛花地毯。靠墙的一边的床架子是铁的,我记得它来到家里时的样子,我爹用砂纸打磨床架主体的铁管,然后依次刷上一层古铜色的防锈漆和一层蓝色的油漆。床板是几块十多公分宽的木板拼的,木板上面一定有报纸和羊毛毡,之后才是本应该铺在地上的地毯。平时被褥都是收纳在床头位置的,睡觉的时候才会铺开。
每天晚上我是怎样铺床的?躺在床上入睡前我会想些什么?每天清晨我怎样醒来,如何起床穿衣?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为了到学校上早自习不迟到,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家里大人甚至还睡着呢。
我记得,出门走过一段木质窗户的走廊,再沿着脏呼呼的台阶下到一楼,台阶共有18级,这时候邻居韩大妈和刘大妈应该已经起床,然后从破烂的楼门出来左转,穿过5号6号单元的门口,一直走到回民公墓的外墙边,在这里左转跟随着一条顺流而下的小河,沿着今天被称作牛街的一条土路一直向南。小河沟那时还没有变成暗渠,河边有曲曲弯弯的柳树,许多同学们的家就散落在河边,那里有电厂的宿舍,还有本地土著自己盖的土坯房,他们的院子里通常有汲取生活用水的洋井。夏天的时候,河水混合着上游工厂污水和周围家庭污水,散发出轻微的臭味。冬天河面上会笼罩着一层雾气。再往前走,走过一排排旧平房高高的东外墙,房子是的地基很高,可能是为了防止洪水的缘故吧,靠墙的地面形成一个斜坡。再早几年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同样是一个蒙蒙亮的清晨,一根住户临时牵出的电线尽头,吊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灯泡微弱的光笼罩在靠墙木架支起来的一口棺材上。
我记得,再前面走,路过我的同学苏立军家的院子的时候,河水会变得宽阔起来,我的几个姓马的同学也住在那里。其中一个擅长跑步的性格暴躁的男同学,老师眼中典型的差生,只有在运动会的时候才会被想起,其它时候则会忽视他们的存在,他的两个哥哥则是近亲繁殖的产物,他本人则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辍学了。还有一个女同学,手风琴拉得很好,她还有一个弟弟,她家的一排宿舍是朝东的砖结构。她的邻居小张同学,讲一口本地方言,他从来没有说过普通话,上课回答提问的时候也许会短暂的说上几句,他的父母有一方是公园的职工。
再往前,我清楚的记得,就到了我曾经就读的小学,小河也在这里左转绕过学校外墙,汇入一条长大后才知道名字的大河。夏天的中午校园喇叭里的让我们荡起双桨的音乐声会传的很远,有时一出家门就听到了。到这里路程才行进了一半,向右转继续向南直走,是一条柏油路,沿着这条路走到一个三面环水的旧县衙原址建起的学校里去。
告别201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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