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城角)。
爱(隐藏)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红管草)。
彤管有炜(红色的光彩),说怿(yuè yìm喜悦)女(汝)美。
自牧(郊外)归荑(勺药),洵(实在)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娴静女子真美,她在城角等着我.故意藏而不露,惹得我情急徘徊。
娴静女子好美,她送我一根红管草.红管草闪闪发光,让我更爱你的美。
野外归来她送我荑草,荑草美丽而奇异.不是因为荑草美,只因它是美人送。
一个外表温婉娴静的姑娘,在城墙一隅等他的恋人。他如约而到,但姑娘却故意隐而不见,撩得男子心旌荡漾,忐忑不安,左右瞻顾……
然后,她出来了,可想他的惊喜。姑娘手持他们的定情信物,娇羞如芍药,美丽如红管草,闪闪发光。他越看越美,竟然定神了,尽情享受着眼前的幸福……
很显然,这是一对年轻人甜蜜约会的情诗。
《毛诗序》认为此诗是讽刺“卫君无道,夫人无德”。朱熹《诗集传》也认为 是“淫奔期会之诗”。顾颉刚《古史辨》则认为不过是一首情歌。我们从后说。因为诗中分明表达的是男女相悦的喜悦和甜蜜之情,这本是人之常情,所以不必从诗教上讲为好。古代的卫道士最怕讲男女私情,不是不想那么爱,只是不敢爱不敢说不敢承认罢了。
或许这首诗在暗讽卫君和夫人的丢分失德,淫荡害俗,但从男女相爱的角度,再联系《国风》时代民间的淳朴爱情,这样的约会不是很正常吗?当然,男女约会私定终身,甚至还会有有碍风化的男欢女爱,但这才是真爱呀,才符合人性呀!灵与肉的结合才更符合真爱的本质。当然,这样的形象不是后来发达的封伦理所提倡的。封建卫道士们只知道“存天理,灭人欲”,要求男人必须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形象,女子必须是守静专一的“贞女”形象。其实,恐怕连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解读并不人性,并不客观,有自欺欺人之嫌。
爱情是让人发狂的,它会让一个娴静的女子变得痴狂,不顾淑女形象,去私会心上人。她心中燃烧着爱的火焰,就会不管不顾,更无所谓世俗,大胆约会情人——是啊,还有什么比见到情人更开心呢?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爱情会发掘出人性的另一面,让当事人惊喜,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体验,让平淡的生活变得刺激而浪漫。这就是爱情之美。爱情让人在心爱的人面前完全还原本性,散发出人性的所有光芒和美丽。爱情让娴静的姑娘变得调皮——她故意隐而不见,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爱情让人变得这么有情趣。她故意撩拨他的焦急和兴奋,也增加着彼此的幸福感。在期待和憧憬中,在兴奋与紧张中,在惊喜与狂热中,在温柔与甜蜜中,爱情的美丽和浪漫得到升华,达到高潮……
爱情让人变得伶俐,如这个突然变得调皮的姑娘;爱情让人变傻,如那个被姑娘挑逗得傻愣愣的男子。而此刻的他们,正需要这样的角色互动,让彼此看到对方的另一方,给彼此惊喜和甜蜜。爱情就是他们心中的那只小免子,怀揣在心里,扑扑乱跳,直到见到对方,就很自然地抱在一起,如胶似漆……此时,姑娘是小伙心里的宝,当然她在他眼里越看越美。
这种约会,你能说不羡慕吗?
可见,在爱情面前,女人优雅和淑女的外衣也自然脱去,还原本来的真性情。事实上,真爱面前,也没必要保持那良好的公众形象。娴淑和优雅,是外在的修养,本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而爱情的最高境界,是彼此本性和异性间的吸引。爱情是原始的,也是高级的。
前人说这首诗淫奔之作,讽刺女人失分丢德。其实,只要是真爱,就该大胆去追求,那份感情是不可能保持矜持的,更没有必要扭捏。大方追求爱情的人,才更可爱呀!
(选自《国风的现代启示》一书,出版中,版权所有!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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