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大狗又一次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办公楼。当进入王主席的办公室,看到王主席那张阴沉的脸时,李大狗的心情也随之而变得越发糟糕。
这趟来,李大狗将用攒下的情分,请王主席帮忙做件事。严格来说,那件事与他并没有直接关系,受益人也不是他,但他之所以冒着惹王主席不快的风险,选择在这最为敏感的时候来见王主席,只是因为那件事关系着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是一个人乃至一家人的生计,更重要的是,那件事与他的表弟——林胜有关。
林胜被裁员了。李大狗知晓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时,林胜已从扇叶厂卷铺盖走人三天了。林胜不曾告诉李大狗,要不是那天在食堂吃饭时,李大狗偶然遇上了林胜的朋友,闲谈时人家提了一嘴,李大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约摸是难为情的缘故,李大狗给林胜打电话,林胜既没有接,过后也没回电话。于是,那天下班后,李大狗就去了林胜租住的出租屋。匆匆赶去,才到门口,李大狗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大约是里面的人在翻找东西。
敲门声响起,屋里的声响戛然而止,林胜隔着门,朝外面喊道:“哪个?”声音越来越近,眨眼的工夫,门就被拉开了。看到李大狗,林胜愣了一下,跟着脸色骤变,眼神飘忽不定。
表兄弟俩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门边的塑料凳子上,各自吞吐着烟雾,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地板发呆,谁也没有先开口,或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许是不愿提起心中的刺。
沉默良久,李大狗叹了一口气,看着头发乱得像鸡窝的林胜,埋怨道:“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你想办法……”李大狗忽然想到了什么,没往下说。
平时在厂里遇到麻烦时,李大狗习惯去找王主席帮忙,而王主席每次都能解决好,因而李大狗对王主席产生了依赖感,总觉得王主席无所不能,且总会帮他。可这回不一样了,李大狗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帮林胜解决裁员的事情,因为厂里目前确实比较困难,需要节省成本,况且王主席对林胜很不感冒,可能不会给面子。
林胜又点燃一支香烟,没有搭腔,也没有抬头,右手握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划着,也不知是在看手机,还是以这种方式掩饰尴尬。
李大狗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胜终于吭声了。“还没想好。”他把香烟从嘴里拔出来,抖了抖烟灰,这样说道。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道:“先在附近问问吧,厂那么多,应该能找到新工作。”
李大狗微微点头,说:“行,你出去转转,打听下哪里有事做。我明天就去找王主席……”
王主席前前后后帮了李大狗这么多回,也够意思了,李大狗本不愿再麻烦他,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为了表弟,李大狗不得不出面。
然而,这一回,王主席直接拒绝了李大狗的请求。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厂里经营成这样,他也有很大的责任,老板对他很不满,他决定引咎辞职,以后没办法再照顾李大狗,让李大狗提早找好退路,免得手忙脚乱。
这个消息,使李大狗的心情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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