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 飞蛾
这只飞蛾什么时候飞进的屋子，我真不知道。
每个月都会去天府，中午，自然会在宿舍里午休。
什么时候开窗让飞蛾进来了？
窗子是开过那么一两次。我还将头从五楼的窗户探出去，看院子里草长，无莺飞。
新开的口岸，新拓的荒。办公楼所在的院子离离青草是人工种植。离楼宇不远处的山坡荒林，依然保持着原生态。
这里，原本就该是飞蛾这些虫子的领地罢？
今天早上推开门，看到飞蛾趴在窗户上，倒没有多少惊奇。但我走近了，它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让我不由得嘀咕：这飞蛾，当真以为我长得人畜无害么？
我伸出手去，一厘米一厘米地靠近，它依然缄默不动。
我手触到了它的翅膀。它动了。只是，它是被我不小心碰到了地上。掉在地上，它依然一动不动，只是一侧的翅膀，碎了一地。
它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时光抽走了它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它早已成了一只空心的枯蛾。
它在无限光明的玻璃窗上爬了多少个来回？它到死都没有放弃外面的世界。它的眼睛始终朝着窗外。即使变成了一具空壳，它依然紧紧靠在窗棂上，无限眷恋地看着它曾经飞翔过的草木。
原本，它或许仅仅是一时好奇。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好风凭借力，送它上五楼，到了我宿舍的窗口。又恰巧看到了我洞开的窗户，和窗户里透出的灯光。
追光的飞蛾，向着它眼中最神圣的光扑进来了。
光明是最致命的诱惑。追光的蛾，沐浴在光里忘记了归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手关闭了窗子。
它变成了光明的囚徒。
再不复天高任蛾飞。
餐露饮风的蛾，找不到一滴生命之水。
它哪来的力气扭开人类钢铁锁住的洪流？
不记得是破茧而出羽化成蛾的第几天。月光从窗棂里透了进来。这才是它心心念念要追寻的光啊。她拼了命朝月光飞去，却一次又一次被玻璃碰得头晕眼花。
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劝我早归家
今夜明月在，隔窗如天涯
它终究无法撞开命运的舷窗。幽光耿耿天涯空，窗隔飞蛾恨不通。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这命运的轮子，终究朝向了末路。
在月光的抚慰下，它走完了自己短暂而悲情的一生。
我打开了窗。
外面，才是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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