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自从石巍成了谷月的血袋之后，谷月早就把任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觉得既然能直接获取新鲜血液，就没有必要听米斯特的指使，吸血鬼的伟大复兴和自己似乎没有一点关系，况且石巍和她的关系也相处的很融洽，石巍竟从未想过要从她的手里逃出去。她问过石巍为什么甘愿做她的血袋，石巍表示最初只是单纯地不想死，后来觉得谷月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

“最关键的是谷月姐长的好看”石巍如此解释道。好看的脸确实可以获得很多便利，即使在吸血鬼中也是如此。

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石巍才了解到：原来吸血鬼没法变成乌鸦和蝙蝠，也没法催眠别人，不怕阳光，只是更喜欢没有阳光的地方，体能方面很强大，的确可以长生不老，也可以快速愈合伤口。相比起来，石巍却弱得多，在谷月看来，他简直和人类无异，并没有狼人暴躁的脾气，而且每次被咬过的伤口也没法快速愈合，只是比普通人恢复的快了些，这都是因为石巍一直在服用抑制药物。石巍总是拉着她陪自己去买书，他威胁谷月如果不陪他去买书，自己就在买书的路上偷偷跑掉。

“看书有意思吗？”谷月问石巍。

“人不应该只有此生此世，还应该有诗意的世界。”

“你别一副臭屁的样子，好好说话，不然咬你！”谷月说。

“这是王二的文字，又不是我说的，我的此生此世可是比他久得多。”石巍一副得意的样子。

“别提王二，就因为这名字，我还被我们领导训了。”谷月说。

“那不提那不提，那你身为一个吸血鬼最少也看看德古拉的故事吧。”石巍说。

“我才不要！你给我讲不就好了。”

“还是别讲了，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吸血鬼，谷月姐才是货真价实的啊。他只是人们的幻想”石巍说。

“人类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的？还给我们写书。”古月问。

“我觉得他们写得不是我们，人类写的就是人类本身，他们不了解真正的吸血鬼和狼人，他们只是在试图了解自己。”石巍说。

“我曾经也是人类。”谷月小声嘟囔着。

“做吸血鬼和做人类哪个好？”石巍问。

“当然是。。。当然是说不上来，我只记得以前我还是有心脏的，现在没有了。除了这点一切都还好。”

“以前有心脏是什么意思？”石巍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现在没有心脏的意思呗。”谷月睁大眼睛说。

石巍这才明白，谷月身上缺的东西原来是心脏，那让石巍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竟是缺了心脏。可是很多时候石巍感觉谷月还算得上活泼开朗，只有谷月很久不喝血时才会变得格外安静，石巍这才觉得谷月天真的眼神中还有几分空洞，像一口干涸了的井。

米斯特发现谷月很久都没有来兑换合成血液了，他怕谷月活不下去，便给了谷月一瓶合成血。

“如果你觉得你的任务有难度，你可以找我调换任务，别自己硬撑着。狼族大会的信息有没有得到？”米斯特问。

“没有，我失手杀掉了那只狼人，第一次战斗没把握好尺度。”谷月从容地说，如果有心脏的话，可能谷月心脏在说谎时会跳得快一些，但是她没有，所以即便是米斯特也分辨不出谷月是不是在说谎。

“没关系，他的死活不重要，我会想别的办法，狼族大会的事情你不用再操心了。”米斯特说。

在交谈的过程中，米斯特觉得谷月的面色比以前红润了很多。他为了让谷月能够完成以后的任务，便给她介绍了一个叫做修凯的搭档。修凯完全有资格做帮助谷月的搭档，他是一只一百五十岁的吸血鬼，有着丰厚的经验和强大的实力，他是跟了米斯特最久的吸血鬼。修凯看起来是青年人的外表，他有着英俊的面庞，几乎完美的五官比例和面部结构让人感叹造物主对美学的透彻理解。

修凯只是每天在给谷月讲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吸血鬼的历史、狼人的历史、狼人的弱点、吸血鬼的优势等等。他始终认为吸血鬼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等的生物，他深信着他们是尊贵的象征，狼人则是卑微下贱的物种，根本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谷月对修凯的理论课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回家吸石巍的血。谷月对石巍讲了和修凯做搭档的事情，石巍觉得这是米斯特为了监视谷月。

“修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石巍问。

“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天天都给讲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事情，而且很有绅士风度，对我也很好。”谷月说。

“谷月姐莫不是喜欢人家？”石巍八卦地问道。

“你个小狼崽子懂什么？明明是他喜欢我，都在微信上和我表白了。”

“这么快？那你答应了没？”石巍问。

“当然没答应了。”

“难道是他不够帅？还是对你不够好？”石巍好奇地问。

“超级帅，还很贴心，可是现在还不行。我不能让他发现你的存在啊，他会告诉米斯特的！”

“你可别说是我耽误你了。”石巍担心地说。

“没有的事，其实也没有很喜欢他，我觉得自己可能没法恋爱，毕竟我没有心啊，我还是比较喜欢新鲜血液。”谷月说。

可是修凯从不这么认为，从第一次见面起，修凯就决定要把谷月追到手，他相信真心地付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然而多次接触后，他发觉自己总是能在与谷月见面时嗅到一丝狼人的气味，经过一番调查，老练的修凯还是找到了谷月私藏起来的石巍。他想办法把石巍单独约了出来，那是在深夜小广场的一条长凳上，修凯准备与石巍谈判。

“你知不知道吸血鬼和狼人结伴是违反我们法律的？”修凯开门见山地问。

“还有这种事？谷月姐可没讲过，而且我们不是朋友，我是她的俘虏。”石巍回答道。

“我爱谷月，为了她的安全起见，你必须离开她，如果你的事情暴露了，她会很危险的。”修凯说。

“你爱她？”

“当然爱。”修凯说。

“你爱她什么？”石巍追问到。

“我爱她的冰冷与美丽。”

“谷月姐怎么会是冰冷的？可爱还差不多。”石巍不解地说。

“你这种低等生物是无法理解的。”修凯刻薄地说。

“吸血鬼还搞种族歧视啊？你还挺有优越感，那你这个高级物种倒是说说什么是爱情。”石巍不屑地说，石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种族的优劣之分，让大家产生偏见的是阶级。

“爱情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修凯说。

石巍听了后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认同，虽然石巍五十年来可能未曾经历过真正的爱情，但是听了这名吸血鬼的讲解，他实在没法直接认同。当我们谈论爱情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可我们多数情况下是不知道的。在石巍的理解里，爱情也许是一种记忆，可能有时连记忆都算不上，修凯则认为爱情就是愿意为对方付出，只有真心付出，对方才会爱上自己。爱情之于石巍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之于修凯却像数学公式一般明确，修凯坚信按照自己的公式算下去，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是怦然心动的话，谷月姐是没法办到的”石巍说。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从谷月的生活中消失就好了，这样对谷月是最好的，对大家也是最好的。”修凯说。

“那她以后吃什么？”石巍有点担心地问。

“我有喝不完的合成血，你只要消失就好。”修凯说。

石巍什么都没再说就起身离开了，他消失在了街的尽头和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