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史栩

1.

32岁那年，他上昆仑山学道。由于他天资平平，一晃四十载，仍未登仙。

师父坦言，他“生来命薄，仙道难成”，不如下山辅佐明君。在凡间成就大功业，也不枉四十载苦修。

师命难违，他乖乖下山，投靠了少时结交的老铁宋异人。

2.

宋异人非常“够哥们”，不仅给他安排住处、好酒好肉款待，而且给他牵红线。古稀之年的他脱单了，没承想，这场婚姻几乎是他一生的噩梦。

新人姓马，就叫她马姑娘吧！马姑娘是大龄剩女，出嫁时已经68岁。她对他极其苛刻，逼着他出门赚钱。

他的前半生待在山上，一门心思学道，研究天文地理，琢磨兵法韬略，求索安邦之术。

这个过程好比在象牙塔里进修，是脱离人间烟火的。所以，他几乎没get换取柴米油盐的任何一项技能。

咋整？拼体力？年逾古稀的他肯定不如小鲜肉们。

3.

犯愁之际，他不经意瞥到后院郁郁葱葱的竹林。于是，他跑到后院劈砍竹篾，编成笊篱，挑到首都，去摆摊儿。

那个年代，地摊经济尚未蓬勃发展。从东方既白到日薄西山，两箩筐笊篱，一个都卖不出去！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等待他的是马姑娘的一通数落。

争吵声引来了宋异人，宋异人了解来龙去脉以后，一边安慰，一边吩咐后生磨面，好让他明天去卖干面。

次日，他挑着一担干面赶去集市。从朝阳升起到日上三竿，终于等来了第一位顾客。结果，顾客只要一文钱的面。

少是少了点，聊胜于无吧！

然而，适逢附近军营在搞演习，一声巨响，惊了战马。战马脱缰而来，恰好绊到扁担绳，拖着干面直冲出数十里，留下满身尘埃面粉的他。

他愁眉苦脸地回家。马姑娘见他仅带回一文钱，火冒三丈，差点儿在屋顶烧穿个窟窿。

宋异人闻声赶来，安慰道：“小事一桩嘛，婶婶何必动怒？我在都城开了几十家酒铺，忙都忙不过来，有劳贤弟帮忙打理。”

于是，他去替宋异人掌柜，备了不少酒菜，静候顾客登门。

该店位于都城通衢位置，平日里，酒旗儿风外飐。客流量大，生意兴隆。偏偏这天，没一个顾客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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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到午后，天降暴雨，地气蒸腾，酒菜差点儿馊掉，他便让店小二们分食之。店小二们能吃上免费豪华大餐，个个喜上眉梢，推杯换盏。

唯有他步至户外，呆望着从屋檐倾注而下的雨帘。离群的鸟儿在雨中孤独地滑翔，如他落寞的眼神。

他口占一首诗：皇天生我在尘寰，虚度风光困世间。鹏翅有时腾万里，也须飞过万重山。

归家以后，马姑娘的数落声如期而至，如滂沱大雨般敲打他的心。

宋异人又双叒叕来“救场”，赠予不少银子，让他去贩卖牛马猪羊等活物。如此一来，总不至于再“馊”了吧。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他赶着牲畜上集市时，朝廷突然颁布一道“禁止屠沽”的法令！“宫使驱将惜不得”，牛马猪羊统统充公！

4.

他心灰意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马姑娘之河东狮吼，犹在耳畔。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宋异人家的后花园。修道多年的他，一眼瞅出是块风水宝地，便问：“仁兄，此处空地，何不盖楼？”

宋异人叙言，自己确实有建五层高楼的想法。无奈的是，筑过多次，每次建好没多久，就逢火灾。

他闻言，登高凭栏，观察一番，发现此处有妖气，便施法驱走鬼怪。

宋异人将信将疑地吩咐匠人们重新盖楼。这一次，楼阁建好后，再不现灾异。

宋异人惊喜参半地说：“贤弟竟有这等本领，何不开一命馆？”

他的命馆遂开张了，生意红红火火。马姑娘看他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5.

然而，岁月静好是短暂的。

某天，一时髦女郎至命馆。他毕竟是修道之人，火眼金睛，岂能认不出对方是玉石琵琶精？

他攥住对方衣袖，操起石砚，照头猛击，血浆迸溅。

当朝丞相恰好路过，吩咐部属擒了他去。

他一路喊冤，这事儿闹到皇帝耳畔，皇帝宣见。

大殿前升腾起熊熊烈焰，时髦女郎的尸身置于火中，竟然不会烧焦。

皇帝：“如此看来，确实是妖，只不知是何物成精？”

他祭起三昧真火，火的精灵从眼、鼻、口中蹿出，围着时髦女郎的尸身旋转跳跃，然后化作绳索，紧紧捆住对方。

火光中现出一把玉石琵琶，妖怪原形毕露。紧接着，传来了惨绝人神妖三界的嚎啕，以及琵琶被焚时毕毕剥剥之声。须臾，琵琶化作灰烬和缕缕黑烟。

他斩妖除魔，立下大功。皇帝欣赏他，给他封官。

然而，他得罪了当时在大殿上的另一位女人。

她是皇帝的爱妃，是不一般的女人，因为她也是妖，本体是九尾狐，而玉石琵琶精是她闺蜜。

她只吹了吹枕头风，就害他被贬出京城。

马姑娘“温柔”的眼神，顿时转变为一双白眼，以及一纸离婚协议书。

6.

七十多岁，碌碌无为，还被老婆休了。

还有比这更失败的人生吗？

好在他没有气馁，跑到渭水边垂钓。他用的是直钩，而且高悬于水面之上，“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

戴进 《渭滨垂钓图》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来了伯乐。这位伯乐叫姬昌，史称“周文王”。

没几年，他就辅佐周文王、周武王，推翻了残暴不仁的纣王。

读到这，想必你已经猜出他是谁了。没错，他就是姜子牙，“诸神回避”的太公望！

所以，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乃至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千万不要因为事业没起色，就不思进取，甚至自暴自弃。 

即便是姜子牙这样的大佬，七十多岁时还是个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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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参考资料：［明］许仲琳 撰 《封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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