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带女儿上舞蹈课回来，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爬上了七楼，跟在她身后的女儿照旧走到六楼和七楼间的平台位置就磨蹭着不往上走了。小清没理她，大步进了门，放下左手右手里的东西后进厕所洗手。
小清听妈妈一边问着：“小美呢？”一边往外走。妈妈每次都是这样，非得笑吟吟地在门口看小美，越是看她越是磨蹭着不肯上来。
小清手上的肥皂还没冲完，就听到：“啊！”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沉闷的重物倒地声。
小清匆忙跑出门，看见妈妈躺在六七楼之间的小平台上，女儿小美站在旁边。小清连忙伸手去拉妈妈，拉起她的瞬间看到了她身下那鲜红的血迹。
小清懵了。
不是说“多事之秋”吗？这个冬天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妈妈因带状疱疹住院；女儿因病毒性脑炎住院，出院后小病不断。自己工作之余兼职代课，只能跑医院之余挤出一些时间来备课。
刚刚消停几天，又出现这样的意外。小清内心有些崩溃了，这就是中年人要面对的生活吗?
她搀扶着妈妈往楼上走，血一滴一滴往下落，小清有些不知所措。妈妈让她去拿个脸盆来。小清快速地拿起一个脸盆，又拽下自己的毛巾，冲出去。她一手用脸盆接着不停落下的鲜血，一手将毛巾摁在妈妈的伤口上。
进屋后小清找来棉球蘸上碘酒摁住妈妈的伤口，也默默用力按住自己咚咚跳的心。五岁多的女儿开始喋喋不休地说：“她非要从后边抱我，我不想让她抱，一使劲我俩就都从楼梯上滚下去了，不怨我……”，小清没有耐心听她说这个，大声制止了她：“别说了，没一个省心的！”小清本来打算继续发泄一下心中的烦躁，但她看到妈妈低头坐在小板凳上一声不吭，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女儿也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她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小美，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你看姥姥流了那么多血，救人要紧，知道吗？妈，你七十多岁了，以后不要想着抱她了，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好不好？”
她俩都点了点头。
小清端来一盆温水，把妈妈的手放进去，慢慢地帮她清洗已经干巴的血痕，然后又用干净毛巾帮她擦干净脸。小清很久没摸妈妈的手和脸了。那每天看上去容光焕发的,笑呵呵的脸竟然只剩了一层皮了，松软的皮，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填充物，一点弹性也没有了。那双手也是薄薄的一层皮了，手指粗大，有的关节已经弯曲的不能伸直了。
小清的心有种被刺痛的感觉。她暗暗发誓要控制好自己急躁的情绪，无论生活如何，给最爱的人笑脸和平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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