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我去保姆家看望大姑,回来后感慨万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还特意写了一篇短文。昨天我们再次去看望了大姑,到现在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几次提笔又放下,不知如何表达。
一个月前,突然接到表姐电话,说大姑住院了,病因是褥疮感染加电解质紊乱。疫情期间,医院不能探视,我们只能干着急,见不到人。
我记起了大姑身底下铺着的整块大塑料布,炎热的夏季,密不透风,像蒸笼一般烤着大姑的身体。褥疮,估计就是这样得的。
昨天下午,刚准备午休的我,突然接到表姐的视频,说大姑马上出院,问我有没有空。我必须有啊,立刻飞奔医院。在病房楼前,我见到了比我还赶来早的二姑和老姑,还有表哥一家。我们就在那里等,谁都不说话, 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那条长长的走廊。表姐将从那里把大姑推出来。
十分钟后,看到有人推着床往出走,我们想往里迎一下,却 被保安拦下,只能老实等着。走近了,硕大的床上,躺着瘦得不成样子的大姑,闭着眼,鼻孔里塞着鼻饲管,手臂上满是针眼。看得我心如刀割,强忍着眼泪。
我们呼啦啦把床围了起来,呼唤着大姑。
“姐姐!姐姐!”
“奶奶!”
“大姑!大姑!”
“娘,我二姨老姨都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认识不?”
在我们的呼唤下,大姑睁开了眼睛,环视了一圈,她暗淡的目光从我们每个人身上掠过,停留在我表哥身上。
“大姑,您好好养着,回家了就好了。”
大姑的眼皮垂下,不再看人。
“都见到了,我们就上车了,别让她在外面暴露太久,弱不禁风的。”
“好,上车吧。”
表哥俯下身,像抱个孩子一样把大姑抱起来,这时我瞥见了大姑臀部和大腿的结痂,心脏像被钢针狠狠地扎了一下。表姐已经提前坐到车里,大姑一上车就直接靠在表姐的肩膀上,因为她根本坐不住,头也抬不起来。
二姑、老姑和我急忙往车里塞了些钱,表姐推脱着,还流下了眼泪。
我以为这次他们要把大姑接回家去,结果车子开走了才听二姑说,大姑要去的是一家高级养老院,那里设施齐全、护理专业,人员充足。
我的心,就像下着大雨,狂风夹杂着冰雹,然后气温骤变,又下起了大雪,紧接着下了一层厚厚的霜,甚至还有浓浓的雾。我冷,我浑身冷,冷得牙齿不住地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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