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完不平均的七个阶段,突然觉得可以好好写写小学六年级时的一件事。
在六年级之前,我都是班长,似乎所有人也都认为成绩好就可以当班长,至少我被灌输的观念是这样:成绩好可以换取学校所有的荣耀,老师们不一定喜爱我,但他们会顾及我的感受,换句话说,因为成绩,对我无可奈何,被迫接受。在需要行使班长权力时,我以班长的身份狐假虎威,不大顾及旁人感受,但是脱去班长身份时,我又是另外一副模样,谨慎地躲在一个角落,观察着别人,观察着老师,体验着他们对我的真实态度。
六年级了,换了一个班主任,是为个头不高,长得很正气也很帅气的语文老师,第一周的一次语文晚自习(一般用来读课文背课文什么的),我和周围的几位同学忙着写数学作业,这也是之前养成的惯有的习惯,作业写完了,放学后就放飞了,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呵斥一下就过去了。班主任发现我们的行为之后,大发雷霆,直接摔了我的作业本,罚我站到教室最后面,训斥我,具体内容忘记了,大概是对我的品行极为不满,怀疑我的班长职务虚有其表,我既委屈又愤怒,我感受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站在后面,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湿了地面,那是我第二次感受到自己如此激烈的情感。我被惩罚之后,快要放学了,老师看差不多了,叫我回位置上,我倔强地梗着不听,话说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倔强(亲人眼中的我倔强的不得了,但我无意识),老师经过了一节课的时间,老师也平静了许多,走过来试图和我聊聊,但我拧巴上了,无法沟通,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向权威发出了挑战,我说: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惩罚我一个人?老师说:因为你是班长,班长是要做好带头作用的。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经受到“教育”,想想以往十年,过得并不适宜,但也没有人真的管束我。和这个人,从此就拧巴上了。
事情怎样结束的,我不记得了。班长的职务被卸了,当了个学习课代表,让我很是感觉到羞辱之外还有一种来自权威的威胁,而且从此以后我再也背不了课文了,从此以后对于总结这件事情也不能做了,可能在归纳思维的关键期直接断掉了,性情也进入到很长一段的不稳定期。现在回过头去想想,这可能是儿时我碰到的唯一一次被叫教育、被管束的机会,奈何我这颗野草已经长得很倔强了,除了退就是退,以往对于权威的害怕和讨好又添加了不愤和反抗的心情,往后很多年,对于老师/权威,我第一反应就是要逃,第二反应就是老师对我不怀好意,接着避而远之。我不知道是否完全源于这件事情,但是确实是从这里开始的,从以往对于人的好奇和观察/对于权威虽然害怕但依旧带着许多灵活性的状态直接上升到了现实层面抗拒的情感。
在我仔细描述这件事时,那位老师的音容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他对于一个角色的基本职责要求,班长应该是什么样的,学生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也是我看到的第一个对于一个人该怎么做人具有明确要求的人,我很遗憾错过这次被教育的机会,他对我的能力做了真实的评估,而我无法接受。但又很高兴还有重建自我的机会,事实上我并不讨厌他,甚至感受到自己对他还有一丝孺慕之情,在比较隐晦的心里角落,可能还会期待他能关注我、表扬我,真实的表扬,不是因为考试分数,而是因为自己真实的能力,但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获得,只是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六年级自己的那一段复杂的心理。
此刻有点理解到先生给我普及的“正官”的意思,便用“正官大人”为题来结束本次的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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