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因: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贴梗海棠的艳丽,在我的眼里,是新娘一般的存在,美了自己的四月天。
鸽子笼的家,和路边法桐树做伴。如果我们的胳膊都足够长,是可以发展成勾肩搭背的那种亲密。
正是四月的中旬,小孩子手一样的法桐叶,时时在我的不经意间,隔窗打招呼,惹得我心痒难耐,恨不得跳上窗台,化出翅膀,一个“飞行”动作,就越上树冠。也许,在叶子中间,能和谁捉迷藏的话,最后的胜出者,十有八九,是我。
小时候,就喜欢看打鬼子的电影。特别是小孩子和日本鬼子斗智斗勇的镜头,让我直接恨自己生错了年代。因此,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捉鬼子的梦,而那能藏下整个身子的茂密树冠,自然也就常常来梦境充当我的保护神。
喜欢大团的叶子,原因,当然是因为它葱茏的青绿颜色,青绿,也就是生命绿,它代表了一种旺盛的生命团结的力量。
早饭后,我背上包,开门去上班。回头和爱人说再见的时候,窗外那四月的绿,又涌入眼帘。我退回室内,问了爱人一个幼稚的问题:春秋四季里,您最喜欢哪个?爱人放下正在收拾的家务,站在窗下,望着窗外,沉思片刻,来了一句答非所问: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我笑得弯下了腰了,并不是为他的书生酸气,而是因为心领神会。
我知道,从小到大,在相同的时代背景下,我和他的生活,也大体相同。所以,他喜欢林徽因的“四月天”,我也喜欢。但我还知道,我们不仅喜欢四月天,更喜欢枝繁叶茂的夏天,当然,还有金果飘香的秋天,当然还有万物匿影藏形的冬天。
一年里的每一天,我和他都可以当做“四月天”,都可以尽力去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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