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一夜，作了千百怪梦，周身的血脉都停滞了，汗水透过厚厚的绵被，我像一片肮脏的鱼干，压在下面。
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急忙伸手向身边摸噢，这酥软的，富于弹性的……爱情小说里写着的 我摸了个空。
“秋穗！”我喊。拖鞋嚓嚓嚓的，然后门开了。“叫魂呐！”她说。
于是我醒来了，“哦，没什么，”我说。
“懒鬼”她说，“还不起来，想让我用笤帚疙瘩轮你吗？”
我睁开眼，这时七个月大的新新在身边哼哼了两声，她听到赶紧闭嘴，做了一个鬼脸，轻轻地对我说：“不起来也行，一会儿儿子醒了可得你看着啦，我去做饭了。”
门好像自动关上的，把她的苹果脸阻在门外，又是嚓嚓嚓的拖鞋声。新新梦呓着，翻过身来朝向我，我轻轻拍了一下，他又翻去，看样子快醒了，正憋着尿呢。
那富于弹性的……书上常常这样写，我可是从未有过体验。我们俩都像待毙的人，残喘着。现在 我 整个儿的 是你的了 春杏说 我把头埋入她的胸中 ， 似个孩子，哦 杏儿 酥软的 ，富于弹性的
门开了， 她走进来，眼睛逼视着我，眉毛倒竖着。她一把拉开窗帘，“我的祖宗啊，你看看太阳到哪儿啦，还赖在炕上烀猪头哇！”
“行了行了！老婆子，别生气，老头子这就下来，”我说着，用手拍拍她的肩膀。
她推开我的手，“别老婆子老婆子的，难听死了！”
你是我的老婆子，我说。你是我的老头子，她说。紧紧地拥抱，脸贴着脸，她的呼吸非常急促，温暖的气息拂到我的脸上。可你还是个姑娘呢，我说。不，我不是，她喃喃细语，我不再是姑娘了。拥抱，亲吻，伸手去摸她的腹部，那里平平滑滑的，丝缎一般，诶，我的儿子呢，怎么摸不到？去你的！
新新突然大声哭起来。嘿，你这小崽子！老子的一条腿还没伸进裤筒里呢。小崽子真胖，结结实实的胖，七个月对他来说太小了，啥时候才能长大啊？别哭了宝贝儿，爸爸给你唱个摇篮曲，哎呀，你就不能让老子慢条斯理地把裤子穿上吗？
她又走进来，已经解下了围裙。一见到我就嚷嚷起来：“天呐，你这辈子还能穿上裤子不？”我有些恼火。抱着新新下地，新新撒了泡尿，又睡着了。她瞪我一眼，扯过被子就叠。
秋穗是个好媳妇儿，她勤快能干，也知道体贴人，可她总好像差点什么。
“行行老婆子，”我说，“不要生气，都怪我懒得了吧。”
她乜斜我一眼，露出一丝喜色，但立刻又做出刚才那副怒容，“别老婆子老婆子的，我还没老！”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还年轻，一点不老，简直就是一个十八岁小姑娘嘛，”我说。她听了伸出手握成两个拳头在我后背一阵捶打。我一边装痛，一边喊叫，她住了手 。
我问：“什么饭，什么菜？” “你这个懒鬼加馋鬼，天天问什么饭什么菜，一大早哪里有菜，只是窝头咸菜，爱吃不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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