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闷热闷热的!整个郭家洼没有一丝风。这片旱地离我们柏树堡足有3公里!是大集体搞土地改革分给我们的。这整个洼全部都是牛行地,是搞农业学大寨的时候,开山刨岭整出来的坡平地。就是离家太远了。种个地都要爬山越岭的跑一个多小时……
即使如此,我们也依然要起早贪黑的侍弄这片土地,没有土地如何养活我们一大家子。农民的粮食卖的时候贼便宜,才几毛钱一斤!可当你去买的时候,那就翻倍的价格!这片坡坪地虽然地处洼中心,可这是一块死黄泥巴地,天干的时候地皮硬的起灰;雨涝的时候地一脚踩进去,半天抬不起来脚,即使抬起来了也是双脚的黄泥!就这样的一块地还被黑心的队长划成一等地!
我很小的时候,就常跟着父母亲在这块地上干活。一季小麦,一季苞谷或是黄豆、或是芝麻,总之不能让地闲着。我家那时候喂着两头集体分的牛,天天都要赶上山,我就成了小小的牛馆。这个郭家洼的外坡到处都被我们队上的农民伯伯们开荒种地了,一季过去就是二荒地,正是放牛的好处所。我每天都会赶着牛和住在阳坡的孟家表爷一起到处放牛!这个孟家表爷是被国民党抓过的壮丁。他天天都变着花样给我们讲国民党在老河口打日本鬼子的故事,我们也爱听他讲!
遇到苞谷成熟的季节,他就会让我们几个小孩还有一个郭家寡子(哑巴),去别人家的苞谷地掰几个玉米棒子,然后找个地方磊几个石头,再整点干柴,点火烧玉米棒子吃。这是我们一起干过的童年往事,常常被大人训斥。我们这是在破坏别人的粮食,比野猪破坏还气人……为此也挨过不少揍。这个郭家寡人值得一提。他随不会像正常人那样说话,可他聪明的很,打扑格牌、下象棋厉害的狠。你骂他,他也能听懂,听老一辈的人讲他原本不哑,是小时候生病打针打坏了……总之他很能干,正常人犁田耙地的活,他都会。我们一起放牛,自然就成了好朋友……
现在,这片地经过多年的耕种和改良,总算有点好劳作了。这块地今年收完小麦后就种了一季的芝麻。芝麻地的草比芝麻还要厚,一大早就被父亲吆喝着一起去扯芝麻地的草,顺带间苗。我也是好几年没有在家帮父母亲种地了。这次妻子临产,我们就一起从花果回到老家了。按理说,我们在十堰花果开小吃店,是可以在十堰生孩子的,可由于我自己也没有挣到几个钱,加上也没有人指点我该怎么做,就和妻子商议了一下,还是回农村吧。就这样,我和怀胎十月的妻子就回到了老家——大西沟。老家乡下很凉快,特别是夜晚……
按预产期计算妻子临产也就是六月底!我们掰着指头算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的前后。可妻子肚子里的宝宝就是不想按时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静静的和我们捉迷藏。这不,从六月一直拖到七月。我这一大早起来就随父亲来到郭家洼扯芝麻地的草来了。约摸上午九点左右,芝麻地的草已经扯了一半!这时候,我那不到十岁的侄女一个人气喘吁吁的从山间小路跑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喊:“二爹,奶奶喊你回来,二妈肚子痛……”。我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妻子的胎动了。我看了父亲一眼就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我和侄女一路小跑回到柏树堡,我一进屋,就看到妻子脸色不好,我岳母告诉我,见红了。我知道这是要临产了,就赶紧整理了一下,拿了一床被子,到河对面的邻居家借了一个捞车,铺好被子后,我又回来扶着妻子小心翼翼的下坡、过河,上坡,然后搀扶着妻子躺倒捞车上,大嫂子也帮我一起控制着捞车,一同来到鲍峡医院。到了鲍峡医院,我挂号,办理入院手续,忙乎了好一会儿。最后,妻子被送到妇产科趟在产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负责妇产科临产检查的医生是董波。她是我的表侄女,叫我表叔。比较熟。还有一个是我的表嫂:聂德敏。她是我四姑的儿媳妇,我表哥姜大国是人民教师。总之,医院有熟人还是好的多。
一翻检查后,表侄女——董波告诉我,胎儿正常,胎位正常,羊水以有破的迹象——胎儿即将临产。她问我是破腹产,还是顺产。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决策。而任药房收费的王老二,是我的朋友,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告诉我破腹产要3000至5000的费用,还要在手术责任书上签字……总之,他不建议我妻子做破腹产,他知道我没钱。顺产呢时间长,不好把控变数。最终,我和妻子决定还是顺产。就这样,我陪着妻子在产房,到了下午18:00左右,主医给妻子打了催产针,妻子送到产房,我被挡在产房外等候……
夜已经黑了下来。妻子已经在产房手术台上躺了几个小时了,一直不见胎动!医生也着急。也不时的进去出来,就是不理我。她们一直都在观察妻子的动态。终于,在21:00左右妻子开始进入临产前兆。医生开始忙碌起来。我在产房外听到医生不断的给妻子发出指令:放轻松!深呼吸!用力……如此反复的训练妻子。我在产房外就感觉到妻子的痛苦和挣扎。医生不断的提示、提醒:不要乱扭动、要用力均匀、听医生的口令……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听到了医生说: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一点点,好像不太顺畅……这一听,吓坏我了,可又无能为力!只能干跺脚。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医生不得已把我喊到产房,让我拉着妻子的手,一起给妻子鼓劲!妻子紧紧的攒着我的手!痛苦得满头大汗,头发都湿透了……我也只能不断的安慰,鼓励!其余的交给几位复产医生的反复助产,扶正胎儿,终于在22:20分左右,我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出产房——我们的孩子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主医董波熟练的对刚出生的婴儿宝宝进行清洁、剪肚脐带;其他医生则给妻子做产后护理手术。0点左右!从产房的护理室推出护理车。医生推着妻子和婴儿宝宝一同来到我眼前。主医董波说:“恭喜表叔,母子平安,喜得贵子!“
这一刻!时间定格在公元1998年7月22日圣夜22点……!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我们夫妻爱的结晶,是我们张氏祖宗庇佑,是孩子对我们的眷恋,是对我们的信任!他安静的躺在她妈妈的怀里,小嘴巴紧紧的允吸着她母亲的乳液,他需要补充能量,他不停的啼哭,整个晚上饿了就吃她的母乳,饱了就放声歌唱。我亦不断的把我们的孩子抱在怀里哄着直到天亮……我要让孩子的歌声尽量不要吵着妻子,妻子已经虚脱,安静的躺在产床上休息!天一亮,我就给妻子煮了一大碗红糖荷包鸡蛋,是在段家表伯家,由表妈妈帮我煮的……
寒门添丁!孩子的降临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动力!我迈开步子走的越来越有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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