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去排尾站着吧，后面的公鸭少一只。”领头鸭表情严肃，面色阴沉。
“天哪，公鸭们又高又壮，红毛鸭站在里面岂不是只丑小鸭”第四排的土鸭惊讶的用翅尖挡住嘴，语气矫揉。
“母鸭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和公鸭站在一起呢？” 土鸭身旁的水鸭抚了抚土鸭“这真是太可怜了…”
你才可怜。
红毛鸭看着水鸭和土鸭紧紧缠在一起的翅膀纤维，白着眼顺了顺鸭毛。
可怜吗?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红毛鸭扭过脖子，望了望身后的鸭队。一眼望不到尾。只能看见一只一只排列紧密的鸭头。它得走多久才能走到排尾啊，这个整齐的队列，大概会被毁掉的。
红毛鸭点了点头。
还是算啦，混一混就过去了。
红毛鸭把脖子弯成s，娇俏的把鸭脸塞进第二排里。
“看!第三鸭插脸!”
“我可以站在中间呀~反正我占地儿大。”
红毛鸭别扭的挤出抹微笑，急匆匆地挂在脸上。
“你，上后面去。”领头鸭面色依旧阴沉，干纹一层一层地堆在脸上。
“你这大黑鸭，别以为你走资本主义路线就可以得瑟了。”红毛鸭皱起脸，佯装凶狠的吼道。
它平时和领头鸭关系还不错，无聊时被开玩笑它也会回应，以为这次也可以玩闹着过去。它弯着脖子，努力的作出平日的活力。
“你回头看看”领头鸭嘲讽地咧了咧嘴，隐隐可以看见舌苔厚重的鸭舌。
“回头…看什么…”
“你回头看看。”
红毛鸭回头瞅了瞅，密密麻麻的鸭头上凸出一只只圆润的鸭眼睛，它有些紧张。
“什…什么呀。”微张的鸭嘴间可以看见凝结成丝的呼吸，在风中停留时间太长，隐隐地有干枯的迹象。
领头鸭伸了个角度，玩味地看着红毛鸭。
顺着领头鸭的角度回头，红毛鸭很轻易的看见一双发红的大眼。
是公主鸭，作为这个鸭舍里扭屁股扭的最轻盈的母鸭，她今天早上刚刚下了只鸭蛋。
水盈盈的大眼，眼底皆是波涛汹涌。
原来只有这一双眼睛…
“还好还好”
“听说，你和领头鸭关系不错。”公主鸭精巧的红嘴张合，隐隐有母鸭的香气溢出。
“你的嘴里那是什么味道?”公主鸭声线甜美，优雅地伸出脖子，颇有兴致的用嗅了嗅。
“这难道是泥土的味道吗?你还真是天天和沙子混在一起哇。”
“八成是个傻子吧~”
公主鸭抿嘴笑了笑，翅尖上的鹅黄拨了拨红毛鸭的红毛。
“哈哈哈，这太搞笑了!”
“傻子和沙子!”
原本整齐的队列被哄笑给打乱，密集的鸭眼凸出，紧紧地盯着红毛鸭，带着狭隘的笑意。
红毛鸭有些后悔，雪白的羽毛被的心底燥热染红，刀锋上的声音巧妙的避开所剩不多的羽毛，被它切实地感受着。
“有点可怜啊。”
“你才可怜!我就是不想和你们扭在一起!”
红毛鸭愤怒的转身，张到最大的鸭蹼陷进地面，对着浮在鸭皮上的眼睛一个个喊回去。
它又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脖子，红毛被风吹动，轻飘飘的挡在眼前，一缕缕红色把眼前的画面割裂。
后面也不会有它的地方的。
还是走好了。
红毛鸭撞开队列前的领头鸭，循着那条鸭子少的大道 ，跑掉了。
张大的蹼，外撇的腿，撅起的屁股，一同消失在鸭子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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