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寓言作家之一。
伊塔洛·卡尔维诺在卡尔维诺的笔下,虽然“阿季卢尔福”消失了,那些相当一部分的意志复又飘散在空气中,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意志融入了生活,耳鬓厮磨了漫漫时光。
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时代、世事尚为混乱。名不副实的事情并不罕见,名字、思想、形式和制度莫不如此。而另一方面,在这个世界上又充斥着许多既无名称又无特征的东西、现象和人。生存的自觉意识、顽强追求个人影响以及同一切现存事物相抵触的思想在那个时代还没有普遍流行开来,由于许多人无所事事——因为贫穷或无知,或者因为他们很知足——因此相当一部分的意志消散在空气里。
小说的主人公“阿季卢尔福”就像是埃及虎狼神手中的天平挂着心脏的一端,几乎是人类最纯净、最智慧的意志与精神的结合体,构成了不具物质外观的精神主体。而那身白色的骑士盔甲,像是极具粘性的蛛网,将其禁锢在面具之后,无法挣脱。
可以说“阿季卢尔福”是一个完美的棺椁,带有亡灵般的不可思议,又有无比纯洁的太阳火种在心中熊熊燃烧,是世俗与超凡之间的猛烈对撞,也是一种大胆的人类精神解剖实验。带着刺鼻硫酸的腐蚀力,在满是坚硬岩石和砂砾的戈壁滩山不断地下陷,沉入土壤,渗进岩浆,化入地核。通过某种超自然的现象来对人类自身的弊端进行审视和判断,带有普遍的人类起源哲思和浪漫主义思考。
“无名称又无特征”牵扯进了人类社会学对于“人”的社会标签,无疑“阿季卢尔福”是社会之外的“人”,但其又具有一个优秀的骑士、优秀的“人”所应具有的所有品格,且为了自证其存在的真实感,他拥有比任何人都要长的名字。“阿季卢尔福”像是作者设置的一面立体的镜子,活祭了一个灵魂来观照这世间的众生,与童话中的那面魔镜不同,后者在追求“美”的极致,而前者是在寻找一疏一饭之中的英雄气概与梦想,更像是喜欢考验人的品德的一手拿着金斧子,一手拿着银斧子的河神,承担着监督与关怀的使命。
这种超现实的描写与塑造,将一个复杂的“人”解构成一个最纯洁又最纯粹的“生命体”,看似完美无缺,却又因欲望的缺失而显得稚拙,甚至有些迂腐,不过这种局限正是由于失去了物质的、累赘的外象而导致的。这就造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与反差,将物质与精神的对立问题平面化展现在读者的眼前。
“阿季卢尔福”毫无疑问是作者所捏造出的“聚合的意志”的模型,勇敢而正直,正好与“意志的消亡”——“古尔杜鲁”相互比照。前者在面对与作风淫乱的贵族夫人夜晚共处时,并没有直接当面拒绝,而是以一种很绅士的“整理床褥”的方式一直相处到了黎明的到来,而反观“古尔杜鲁”则是在疯狂地纵欲,毫无节制与羞耻。等到离开时,前者给人留下回味余长,而后者只给人留下选择性的失忆。在这个桥段,作者赞美了“意志”的崇高与令人尊敬。
叙述者“修女”的设置打破了作者一开始预设的客观的叙述准则,使文本自身产生了一股自我重塑的力量和趋势。在最后,顶着“修女”身份的女骑士“布拉达曼泰”,摘除头巾,扯下修道院的饰带,脱掉道袍,从箱子里翻出黄玉色的紧身衣、胸甲、肩甲、头盔、马刺、淡紫色的披风,奔跑着离开修道院时,给人一种“故事结束了,但故事又开始了”的感觉。这种非线性的环型叙事结构使故事本身兼容了一种引人遐想万千的弧度美感,加之其本身的现实手法逻辑,产生了“曲直一体”的叙事生命张力和强有力的主题表现力度。
战争在卡尔维诺的笔下变得像海市蜃楼那般缥缈,却又像一件日常小事那般平易近人。将青年“朗巴尔多”的“滑稽的复仇”置于前景,却又时时流露出作为一名基督骑士的骄傲和荣誉,将战争相勾连。这种“卡尔维诺式的战争书写”所产生的虚实相交,嵌入世俗的框架中,构架出了一首边塞田园诗。
插图来自Gabriel Isak 超现实主义摄影作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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