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晚饭,我拿着文强给我的五十块钱,到凌霜宿舍负荆请罪。
我把五十块钱拍到她床上说:“对不起,昨晚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乱花钱了。”
凌霜看一眼那五十块钱说:“这又是把几月份的零花钱预支了。”
我说:“和强哥借的。”
“还不如预支呢,省的欠别人人情。”
又说:“你旧债还没有还上,又借新债,你就计划这么着,借钱过日子吗?”
我赔上笑脸说:“没事,等那天下雨了,我再卸上一车石子,挣到钱还给他。”
其实今年也下过几次雨,我也在雨中挣了二百块钱外快,只是都还给文强了。没办法,窟窿大,补丁小,花的多,挣的少。去年结婚时借文强五百元,都大半年了还没有还上,这事总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
凌霜从床上拿起那五十块钱又递给我,说:“一会儿回去还给人家吧!我每月预支的零花钱,都舍不得花,就怕家里遇到点啥事,手边没有钱应付。我昨天生气,并非因为你乱花钱,而是气你遇事不和我商量,总是轻率行事,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改了,以后在社会上混,非摔大跟头不可。”
我像个学生一样,听着凌霜的谆谆教诲。
凌霜说罢,我也说岀了我的肺腑之言:“凌霜姐,其实,自从我们结婚的第一天起,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你和皮皮过上好日子,可是像现在这样的打工,怕是一辈子也难如所愿,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当我得知我战友的大哥在银行当科长时,我觉得机会来了,我必须乘时乘势。我本来想着等款贷下来再告诉你,没想到,唉!想办点事,总这么难。”
“凡事欲速则不达,等过两年,我们房子盖成了,有一点经济基础了,再去找你那战友,也许会好一点。”
“可是,可是我一看到你上那么高的塔吊,总是提心吊胆的。可能我想的简单了,我想着有我战友这层关系,再送点礼,贷个三万五万应该没问题。谁知……”
“现在这人都长着一颗商人的脑袋,你往人家眼前一站,人家就用心里的那杆秤把你的分量给称了,然后再决定拿岀怎样的态度。不过这也不能全乖人家,你无房无钱一无所有,人家凭什么把款贷给你!古话讲:富贵能借银百两,贫穷难求米半合。从古至今都这样,所以,你也别生气,这就是现实。”
“本来我是有点气,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心里觉得豁然开朗,唉!不说了,说点高兴的,咱哥家儿子啥时候满月?”
“下星期三。”
“行,到时候咱们俩带着皮皮一块去。”
我们结婚后的第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我很感谢凌霜的理解和包容。可是我内心的波澜却仍然汹涌。我费尽心思和行长建立的一点联系就这样断掉吗?就让我那二百块钱的血汗钱这样打水漂吗?那可是我一个月的收入。还是,还是我把自尊踩在泥土里,屈从于行长妻子的淫威。
我现在突然有些后悔,那天晚上不该向行长妻子说出贷款的事,那样的话,至少现在还保留一点希望。
碌碌凡尘,沧桑岁月,那些看似简单的梦想,都成了我奢侈的愿望。我只能在工地上继续坚持着等待着,等待着下一个十字路口能有好运降临。尽管我知道这样的坚持和等待就像给死人看病一样毫无意义。
星期三这天,我和凌霜都请了假,去凌霜哥哥家吃满月酒。承办酒席的地方是一家镇里里最豪华的酒店。吃饭的时候,在酒店的一个包房里,有十多个年轻人正在猜拳喝酒,吼声震天,笑声更是狂傲不羁。我问大舅哥,这也是你家的客人吗。他说不是,我刚才问过酒店了,酒店人员说是一个小偷团伙在开庆功宴,我更是纳闷,他们在为谁庆功,大舅哥说,他们最近做了一票大买卖,进账十多万,他们当然要庆祝一下。我更不解,这么明目张胆地大搞庆功宴,就不怕被抓吗?
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是他们镇里一个大型盗窃团伙,整日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不过他们也有一大“优点”,就是不在本地做案,因此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盗窃团伙,触犯不到自己的利益,谁也不去管这闲事,即使是他们隔三差五就在这里喝酒庆祝。
这又是一件让我震碎三观的事,连小偷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开庆功宴了,我不敢想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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