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offer的那天,回到学校已经十一点多了。连日来的面试和不规则饮食让我好了许久的胃病再次复发,我打算去学校门口的面馆吃一碗鸡蛋面,庆祝连日奔波来的好结果。
时间已经不早了,学校门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面馆里只剩一对小情侣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让老板煮的面还加了荷包蛋,等以后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我看不见男孩的脸,也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否真心。
只见,女孩子拿着筷子轻笑着许愿,表情单纯而又虔诚。
加了荷包蛋的面,三年前的生日,我和大树也一起来吃过。那个时候,我们说,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好好地过一次生日。只是还没等我们有钱,还没一起好好地过一次生日,我们就分开了。
大树是我的初恋,也是到目前为止,我唯一喜欢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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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从初中开始就在一个学校里。那时候的喜欢啊,单纯而又朦胧,青涩到从来不敢说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品尝。从小,我们就被教育,以后想要过得好,走向大城市,找到好工作,就只能好好读书。
所以啊,那时候的时光可能是我们最不迷茫的时候吧,读书是唯一的重心。巧的是,我跟大树三次分班都被分到了一块。这让我们注意到了彼此,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更深一层的原因在于,他总跟我抢班级的第一名。
那时年少,都穿着丑得看不出来身形的校服,连美丑都看不出来,那时喜欢,就是单纯地喜欢了,那时候的我们也都以为,喜欢,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就那么自然而然,心照不宣。
那时候我跟大树一心想考交大,本来以为以我们俩的成绩,基本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由于高考发挥失常,我没能考上。他拿到交大通知书的那天,来学校的复读班里看我。
“你加油,我等你。”他握着我的手,“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大城市,一起做很多事,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那时候,我复读的压力很大,是这份喜欢,让我撑了过来。
所幸,我的努力没有被辜负,第二年,我顺利拿到了交大的通知书,变成了大树的学妹。
到学校那天,是大树来火车站接我的,他接过我的行李,我们坐了两个多小时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到了学下,校园很大,也很美。
“你这么笨,我要是不牵着你,你肯定找不到。”他笑着说。
确实啊,那个时候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美的,每一个人,都是鲜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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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同宿的三个姑娘都是本地人,洋溢着青春的脸画着淡淡的妆,笑起来神采奕奕。她们很热络的自我介绍,帮着我拿行李,铺床,十指纤纤,白嫩的不像话。
我看着自己常年假期摘花椒的手,竟有点羞于伸出来。那个时候我才真实的体会到,原来人与人之间是真的有差距。
大树带我去吃饭,跟我讲他这一年的校园生活。他一直都是聪明的孩子,在学校这一年,身边很多人都在玩,但他依旧在学习。我们都明白,我们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出人头地。
我们俩的爱情,从来都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浪漫。我们学校的小山坡是情侣们约会的圣地,而我跟大树的约会地点,从里只有自习室。
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一起打水,一起幻想未来。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以后我们有钱了。
宿舍的姑娘们总是热情地邀请我一起出去玩儿,拒绝了两回,我便不好再拒绝第三回。我第一次推了跟大树一起上自习的约定,他并没有反对,只是反复叮嘱我不要玩疯了,就忘了学习。真是个实诚的孩子一样。
橙子是宿舍的老大,家里条件也是最好的,第一次跟她们逛街,橙子连价格都没看就刷下了一件1000块的衣服。1000快!这是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我攥着口袋里的仅有的二百块钱,笑着说,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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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宿舍姑娘的介绍下,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兼职,家教,两个小时一百,一周去一次。之后,我又找到了一份不同的兼职。
兼职占据了我大量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我只能全部用在学习上。他还是老样子,上课、自习、参加学校建模大赛、创业大赛等等。就是偶尔会跟我说不要干那么多没有用的兼职,钱省着点花是够的,不要为了兼职耽误正经的学习时间,现在的每一分积累,以后都有更好的回报。他总喜欢摆着一副学长说教的模样,还挺可爱的。每次我都会说:好好好!我知道啦。谁让我偏偏喜欢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人呢!
由于,后期我一直兼职,他一直忙于学习,我们的课余的生活慢慢的没有了交集,唯一的约会就是一起上自习。
每次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我都能生出来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总觉得我们的人生相同,目标相同,就这样一起走下去,就一定会走到我们想要的未来。
但可能这些以为,都只是我以为。
转眼我已经大三,他大四。他选择了考研,但如果能找到很好的工作的话,就去工作。
我们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就是为了能让他更好的复习,白天,他基本上不会出自习室,而他投的简历也少之又少,每一份都是自己非常想要去的公司。
我能看出来他压力很大,但我帮不了他。
那段时间我做了很多兼职,原本的家教从一周一次改成了一周两次,每天晚上九点,去一家咖啡厅上班,到凌晨一点。每次回来晚了,他都会抱怨两句,让我别那么累,浪费了时间又累坏了身体。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止争论过一次了,我只当他压力大,没有计较。
发工资的那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品牌店刷了一套1000多块的正装,为了让大树面试的时候穿,因为这么久以来,我看见他所有的衣服都是穿了很久的,有些已经毛边了。
可是,谁能知道,而这个本来是我想要给他的惊喜,这竟然成了我们分手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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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大树正在看书,开着台灯,皱着眉在灯下做高数习题。我开门进来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回来啦。”
我故意将衣服藏在身后,“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都说了,你要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你这样会耽误自己的。”
“来来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衣服。”我拉着他试衣服,衣服很合身,也很好看。
本来还很开心的大树,在看见吊牌之后,瞬间变了脸色。
“这么贵?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物质了?别忘了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有这点钱买衣服,还不如寄回家给爸妈!”
听完了他的这句话,其实我很想解释的,我辛苦努力存钱买衣为了就是让你出去面试能够有底气一点,但是我心里的委屈和沉重,把这句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没有出来。
我沉默了半响,失落地把衣服丢到床上。他还在继续絮絮叨叨,说我自从出去兼职后就变了,变得拜金,变得物质,变得不像从前那么踏实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一刻让我感到陌生,好像我以前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而他也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大树,不如我们分手吧。”我手里紧紧的攥着衣服,异常冷静的开了口。
他停止了抱怨,冷冷地看着我。然后,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出。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委屈,纠结,心痛,无奈,什么情绪都有。之前我们也有过类似的争执,可是从来没有这一次让我感到委屈难过和不可原谅。
第二天,我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搬回了学校。
自此,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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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次其实我有想过要解释,要挽回,毕竟我还爱他,可是,对于你一个不懂你的人,你所有的解释都是在为自己的行为狡辩,你会发现,再多的爱也变得好无力。
而今,我每次加班到深夜,站在城市的大楼上,看着这座永远明亮以及永远车水马龙的城市,我总在想,那个曾经说好要与我一起有明媚未来的人,现在如何了呢?有没有变成一个成功的人?
以前我总是以为,如此相似的我们,就该是一起走下去的。可是有一天走着走着,我发现原来我们是如此的不同,不同的人生态度不同的价值观注定走向了不同的路口。我在拼我的未来,他在走向他的远方。
这样的我们渐行渐远,最终只能分道扬镳。
我曾经怪过他,也曾经委屈过,一起相伴走过来的这么多年,难道他都不曾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
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一起成长起来的孩子,慢慢长成了不同的模样。就算曾经走过的路相同,看到的风景,也未必是相同的。
他不懂我,我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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