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 7月8日 星期六 晴 26－39℃
“麻烦给我两根蘸过碘伏的棉棒……好，谢谢。”
“是不是给他用？”
“不是，我擦耳朵。”
“我给你擦吧。”
“谢谢，谢谢。”
“他的手好了？”
“这不是昨天的，昨天来的是二宝，二宝的手破了，这个是大宝。”
“哦！难怪我刚才问他手好了没有，他不说话。”
“扎哪只？你看，这只扎过两次了，青了，这只扎过一次。”
“哪只都行……手握紧……”
“要不换这只吧。”
“换那只吧……你今天回家后，用土豆片把这只手敷一敷，淤青会好些。”
“土豆片咋敷？”
“生土豆切薄片贴在淤青的地方就行了。”
“哦。”
“好了，没事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我。”
小护士出去了，年轻女人靠到椅背上，拿出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手机。
“来，今天咱们背首诗。”她对大宝说。
大宝很瘦，个子小小的，五六岁的样子。他陪着妈妈进治疗室后，坐到妈妈旁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护士进来给妈妈扎针，他一直站旁边看着，安安静静。
听妈妈说背诗，他点了点头。到椅子上坐下来，屁股往里挪挪，两只鞋底冲前。
妈妈把手机放在腿上，没扎针的那只手在手机上点。
“咱今天学习满江红。”她扭过脸问大宝：“这是岳飞写的诗，岳飞知道是谁吗？”
“是古人。”
“哪个朝代的？”
“……”
“岳飞是南宋人，是民族英雄。”
“南宋人，民族英雄。”
“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
“知道什么叫怒发冲冠吗？”
“……”
“古代的人都喜欢戴帽子，冠就是帽子，人生气的时候，头发都竖着，竖起来都顶着帽子了，这叫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
“凭栏处。”
“什么是凭栏处。”
“栏就是栏杆。比如咱上楼梯是扶着的栏杆。凭栏处就是现在栏杆那里。”
“凭栏处。”
“潇潇雨歇。”
“潇潇雨歇是什么意思？”
“就是下雨了。”
“潇潇雨歇。”
“咱先背会这三句再往后学，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
“凭栏处。”
“凭栏处。”
“潇潇雨歇。”
“潇潇雨歇。”
……
“现在你把前三句背一遍。”
“……”
“怒……”
“怒……”
“后面是啥？你想想，边想边背。怒发怎么了？”
“怒发……”
“怒发冲冠，凭栏处……”
“怒发冲冠，凭栏处。”
“下面呢？”
“……”
“抬头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大宝抬头看了看房顶。
“是不是下雨了？潇潇雨歇。”
“潇潇雨歇。”
“你从头背一遍，就这三句。”
“……”
“背呀。”
“……”
“怒……”
“怒……”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背，背三遍！”
“怒发催……”
“冲，是怒发冲冠，不是催。再来。怒发冲冠……”
“怒发……怒发冲冠……凭栏处……”
“潇潇雨歇。再背，再背一遍。”
……
我离开治疗室的时候，母子俩还在潇潇雨歇，母亲一遍遍的重复，大宝一遍遍的学习，母亲不着急，大宝不抵抗，母子俩声音都低低的，好像怕惊扰了身边走过的岁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