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月

“买人！”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裹着床单似的衣袍大汉喝到，脸上只漏出两只眼睛，黑洞黑洞的，不怒而自威，有点吓人，颇像是那怒目金刚。

“这位旗主，这些小家伙都是刚借来的，您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强盗头子疤脸哥，一副献媚的表情，与刚刚训斥队伍里的小男孩小女孩似是两个人，俯首作揖，低头弯腰到90度，如果不是身上那破烂的衣服，脸上的络腮大胡子还以为他是个书生呢。

大汉，左手提枪，枪杆往前一送，力道用老，“嗖”的一声，长枪直刺疤脸哥脚下的大石，瞬间那块大石似烟花般四散。大汉的马儿受了惊，但也只是抬了抬马头，摇头晃脑，一会儿又安静下来，甩甩马尾很是兴奋，而疤脸哥被四溅的石头吓蒙住了。跪又不敢跪，头又不敢抬头，长枪的红缨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作揖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了，汗水直流而下。

“少宗，去挑人。”

“得令旗主！”双腿一夹马腹，雪月青鬃马，哒哒往前小跑起来。疤脸哥，顿时松了口气，“当”的一声，刚松的那口气，还没吐出去又咽回去了，只见，大汉的长枪在疤脸的眼皮下的石头上转了一圈，长枪与石头旋转的摩擦声，尖锐又刺耳。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跟我走。”闫少宗，枪头指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少年。刚准备牵着缰绳掉头走，看见一双滚圆滚圆的大眼睛，盯着他，少年轻咬下嘴唇，两道剑眉，皱着，似是在犹豫着什么，“还有你！”

柳叶星，壮着胆子，跟上那位叫少宗的人的步伐，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本可以低着头不让他看见，但是对于家仇，对于未来的向往，他还是抬起头引起了他的注意。父亲告诉过他，他的面相叫龙庭妤贤，长大后定是一个丰绅俊秀娃儿，所以他冒着危险抬起头来，想来虽然不知道那骑雪月青鬃马的是什么身份，但是总比强盗头子好，大不了一死而已矣。

“撤！”那旗主之人，大喝一声。

“拔旗”掌旗手拔起那“刘”字大旗，开始撤退。这一刻，小叶子开始感觉到了，这位旗主的不一样的身份和背景，出门在外不是所有流寇，土匪，盗贼都有扛旗的手下，也不是所有惯匪，响马都能做到连撤退都井然有序，这都在告诉小叶子，这要么是官府的人，要么那就是......小叶子不敢想。

扔下一包银子，那位叫闫少宗的夹马而撤，“看什么看，一群小兔崽子，给老子跑起来。”一名持枪的兵痞，端着枪屁股，戳戳这屁股，戳戳那屁股嘴里嘀咕道，“一群小白脸，真他娘的有福气。”那位旗主马跑得快，后面一群骑兵乌央乌央的骑马而行，小叶子和其他四个被绑架的小伙伴只能在后面吃马屁股灰，可终究骑马的跑得快，这些步兵待骑兵的跑到前头却丝毫没有停顿、休息、偷奸耍滑的迹象，保持着一定的步率，踱步而行。联想到那把全身蒙住的大汉，小叶子心里的疑虑就更深了，这分明就是一直军队，可是不挂帅旗，不挂王骑，也没有听说这四方郡有姓刘的将领，这领头的旗主又这么神秘，不露脸，强盗头子疤脸还认识对方，知道喊旗主，那这一伙不管是盗贼响马小叶子一猜无二。这是反军啊，而且这是有大人物养的反军，联想到朝廷这些年的动荡，越想越合理。

没有大风呼啸，没有马踏青草，没有山清水秀，也没有风雪飘摇，可那一支整齐而有序的不是军队的军队在这年代里奔行，怎么看都有一种染雪月更染江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