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三人谈论老歪的同时,枫雅居上的谢主任也下了楼。他顺着时代广场的另一侧鬼鬼祟祟地来到了京味斋的餐厅门口。他生怕被女儿谢菲撞见,站在那儿又犹豫了片刻。等确认安全以后才给老歪拨打了电话。他准备请他吃一顿为时尚早的晚餐,这有点非同寻常。因为在老谢的社交关系里,让他主动款待一位不知名的下属,这还是头一次。但他必须得这么做,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生活和工作几乎都被这位年轻古怪的同事给纠缠住了。到底是福是祸,他得抓紧搞清楚才行。所以,他预定了一间最小的包房。十几分钟后,老歪也跟着走了进来。
“谢主任,您找我。”
“是的,快进来吧。怎么样?每天晒会儿太阳,心情也会不错吧。”
“还好。”老歪毕恭毕敬的坐下来,猜想谢主任有何用意。
“你说过,我们是人,不是神。有些事情的确难以把控,这需要花点儿时间。”
“谢菲已经租下画室了,但与我无关。”老歪突然插上一句。
“别误会,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这事儿。”他用湿巾擦了擦手,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上次我们聊到哪了?哦,对了,你提到了危机,我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她需要一间画室。这广场上需要一位艺术家。”
“你说什么?”老谢对这种断断续续的谈话非常不适应。
“艺术,这里需要艺术。”
“你也懂艺术么?”
服务员推门进来,上了第一道菜。
“我不懂,但我知道这里需要谢菲。”
“为什么?你很了解她么?”
“她很纯粹,她的画应该很美。她一定会很孤独。”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有很多朋友,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现在很难。她需要您的资助。但画室的事与我无关,我遵守了约定,我没有联系她。希望您能相信我。”
“好吧,本来我还挺有胃口的。不过她也提到了拯救,你也提过。你们到底想干嘛?”
服务员又上了三道菜,随即关上包厢房门。
老歪的眼神也终于闪亮了起来,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是的,我昨天向您提到了心理因素和自身免疫,这对健康来说非常重要。但关键的问题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促成健康的社会心理呢?”老歪看着谢主任将一块鱼肉夹在碗里,然后继续说,“就是安居乐业。人们有良好的道德感,有正义感,充满积极的能量和信号。人人都能衣食无忧,可以安享晚年。”
“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的么?”
“不,我们已经走过头了。资本还在市场上横冲直撞,目前的状态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样,会有一种纵欲过度的快感。”
“我可没有那种感觉。”
“您只是没有观察而已。现在有句流行的话,不知道您听过没有。说2019年是过去十几年中最糟糕的一年,也是未来十年之中最好的一年。”
“一派胡言。”
“这句话指的就是周期,经济周期。就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样。按照现代经济学的解释,每十年为一个小周期,三十年就是一个大周期。股市里有五波浪理论,电影剧本也有对观众心理和情节波动的周期设定。这些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就是社会心理的预期对宏观事件的影响。”
“今年是2019年,所以你认为...”
“向前推算三十年是1989年,不久后日本泡沫危机爆发,接着苏联解体。然后是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1999年互联网泡沫危机,然后欧元区成立、911恐怖袭击。再往后是2008年的美国次贷危机,到现在刚好三十年。”
“那又如何呢?”
“这就意味着,未来三十年,将是一场大的衰退。”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依据么?”
“金德尔伯格陷阱,他写的书叫《1929-1939世界经济大衰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1929年到1939年,您知道那段历史么?”
“让我想想。是的,我知道那个年代。”
“这些都可以用周期来解释。”老歪说完,眼球鼓得更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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