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诺
伊诺的花叫做何遇关于路,童年时候是土路,下过雨便成了密布小水坑的断渠,家和学校各占一头,沙尘来了,脚下像急速跑过毛茸茸的小动物,鞋子里都是粘粘的黄色。冬天的飞雪伴着疾风,毛笔一样刷扫路面,将零星针尖大小的雪粒子堆在沟沟坎坎里,夕阳下的墙头深处,妈妈们隔着一道道铁门木头门,呼喊着,微颤的声音便在土路上蹦啊跳啊,打在手中的玩具里、黑漆漆的草垛上。当时,我们不知疲惫,哪里好玩就凑到哪里,无聊的捉迷藏可以玩一整个午后,分不清雨停了,月亮到底照亮的是小水坑还是干燥处。
何遇你在听吗长大些,马路上穿着一段桥,我和弟弟骑着自行车压出第一道车辙,借着车灯赶天微亮,傍晚河面上跑过来的风会吹裂嘴唇。冬日的早晨有人闪着车灯,弟弟掉进了路旁的深坑里,一回头,路上只剩我一个人,星星在嘲笑,刚睡醒的鸟儿叽叽喳喳。盛夏河边太潮,总有数不清的小青蛙趴在路上,车驶过的顷刻噼里啪啦,过好久轮胎上还有青蛙的轮廓印子。初中那年,兜里揣着小男生写的情书,心砰砰地跳,拐过街角,四处张望没有人的时候,停下车子,读一读粉红色的小心思。青春才刚刚来到人间,有着最敏感的喜欢和刻意转身。
何遇你会哭吗后来,路成了晕晕乎乎的汽车轮胎,手提包里有妈妈烙好的饼和爸爸的甜橙。隔着一块正方形的车窗,爸爸在站台上朝里望,我掩着脸在过道一侧偷偷擦眼泪。半路下车,在长长的高速路上张望,有一个橘黄色的大叔,载我到离学校最近的车站旁。昏沉的一次吐在怀孕阿姨的头发上,没有劈头盖脸的谩骂,却是一句又一句的关心。青春期里没有肆无忌惮,关心成绩单上的每一次跳动,柳絮飞过的日子是古诗词和化学公式,晚上课间逆着人流在跑道上宣泄。
何遇你会保守秘密吗再后来,披上暗青色铠甲的路变成了铁轨,哐哧哐哧响一整个晚上,才又看见始终为我亮着的一盏灯。喜欢小县城之外千奇百怪的世界,又耐不住孤身一人的寂寞和潦倒。其实想想,趁着年轻,就该放眼看看那些从未见过的风景,和半路遇见的人。
何遇我喜欢你呀现在,习惯只走一条小路,哪怕拐很多弯,看同一朵花同一棵树,在四季里盛开、凋零。不是我们失了活蹦乱跳的童心,也不是病入膏肓木讷浸入血液,而是成长本来的样子,大概就是如此。喧嚣和天真是前半段路程,我们可以不计后果玩耍到大半夜,连妈妈的唠唠叨叨也充耳不闻。安静和思考是中间的一截子,不是所有的伙伴都可以叫做朋友,就像不是所有的错都会有人迁就你。未来的路贴着什么样的标签,我也无可告知,因为,正在路上。而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仍然繁花似锦,不忘来时纯粹的善良,和干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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