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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不乡关

何处不乡关

作者: 水妖de岛 | 来源:发表于2016-09-11 09:50 被阅读0次

    前几天,去了杭州西边的一座寺。回来后的几天反复跟人提到,那儿是一个边界。向西看,正对高山。

    有一瞬间我有继续西行的幻想,当看到那座山的身后层层叠叠近近远远山的海洋。

    夏天里有一天发颠一个人跑去徽州看黄山,进入浙西以后,高速两旁无处不见的古树与溪流给我一种延续的温柔因为那,象极了我的浙南。刚好那两天在微博上和萧老师讨论传统文化到热血,于是当我一个人顶着近四十度的毒日暴走在徽州古城的每一条街巷,刺眼的阳光带给我眼睛的阵痛竟是一种童年般的幸福。我告诉自己,何处不乡关。

    长假前后,我一头栽在苏东坡的诗里。托自行车的福,半个多月里我在省图与家里勤奋地借书还书,囫囵吞枣间从苏东坡到邵雍到白居易到韦应物到王维借了一个来回。直到听说天快冷了,抬头看见河边的衣服树不知不觉已快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树顶。我觉得我该歇一阵,让自己听完这秋天最后的虫子声。

    我以前有个老师。他在我大学刚毕业的几年里告诉我艺术的生命线在”气“。他说,李白有李白的气,王维有王维的气,贝多芬有贝多芬的气,马勒有马勒的气。我贝多芬听得不够说不出来,但是马勒的气,我完全同意。

    ”人闲桂花落“,这是我读到的王维的气。”吾文如行云流水,行于当行,止于当止。“,是苏轼的气。那些生动鲜活到令我屏息默然的惊叹总是一遍遍唤醒我的乡愁,冷暖自知。

    当然,那不是浙南。

    零九年在敦煌拍过一张照片,用施奈德28mm把沙漠里的一棵树和一个建筑有意一起装进取景器,站在那棵树下看远方时有一种幻觉出现在我身上,我仿佛看见一具舞台,沉寂在正午的月下……好吧我知道这种描述过于自言自语,我想说的其实是,仿佛看见了一具唐代。

    虽然随后我紧接着补上了西安的旅程以丰实自己对于唐代的印像,但在隔了这几年以后,当我面对唐代的图像与史料时,脑子里浮现的总是那具正午月下的舞台。

    在做一个唐代乐谱的研究,因为我是一个追求平衡的人,所以偷偷希望自己的右脑不因左脑的活跃而变得退化。于是在研究陷入困境的时候,我常会坐在星空下问自己对唐代的乡愁在哪里,唐代的气在哪里。

    我真的有找寻过。

    七月份听侯孝贤讲座的时候我很希望现场抢到话筒的人里有人提《聂隐娘》。我很感兴趣跟我一样在意时间底色的侯孝贤在准备这部电影时做的几年唐代文献的研究过程里,是不是和我在找一样的东西。我知道只要他开口谈这部电影,我就能知道。但是没有人提。

    在夜宿徽州那个不知名的村里,在黄山放下相机徒手远眺的云雾里,在王维和韦应物的诗里,在我几年间日夜相对的唐谱里,我都有找到一些碎片但是只是碎片的乡愁。我知道那些都是唐代的风景但是不是那个时代最根本的色调,譬如王维的物我两忘,那既是时代的胸怀,却更是诗人的悟境。

    我一直在找。

    从那座寺回来后的连续几天我累极了,有几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累得,若有所悟,于是赶在忘言之前,且让我潦草记录下领悟的局部。

    就是那种叫做四海为家的乡愁,就是那种剑随天涯的流浪。我想说的是,有一种人走到天地里去不是为了游历江湖,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到场。

    记不记得那句后半阙翻案的歌词?————“太阳,我在这里。”————这就是癫狂,这就是文学,这就是唐人生命最底色的气象。(2012-10-15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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