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朋友问我,这个假期你去哪里,一时竟也难以回答。回归后的第一个暑假,连独库公路都在堵车了,我还能找到一个安静放空的地方吗?
于是, 我,想出门,又有点害怕出门。
晨起,牵花少出门,天很热,七点刚过,空气已开始烫着你的脸。邻居家小妞可不管这些,她照样早早在背阴处嬉戏了。看见我了,小脸便似花一样,老远便是脆脆的一声“奶奶好”。
“宝贝,你好早呀,热不热啊?”看着她红仆仆的小脸蛋,不觉有些替她担心。
“不热,不热。”妞妞兴奋地追着一只蝴蝶,两只羊角辫在头顶上翘着,活脱脱就是一只欢快的小羊。
多么欢脱的生命,当人们越来越忌惮炎阳,越来越贪恋机器制造的凉爽,而把自己拘于方寸屋舍之内时,离开的亦是一种生命本来的状态吧。
学着小妞妞的样子,我收起了遮阳伞,我把自己整个暴露在阳光下,追随花少的脚步,在巷子里一溜小跑。它要带我去哪儿,似乎并不重要。即使有牵引绳束缚,这个小东西想要的依然是阳光下的奔跑吗?
穿过几条巷子,我们驻足于那片田野。春日,这里有油菜花晕染的垂柳河堤,还有那静默的钓客,独自安享钓胜于鱼的乐趣。我会把牵引绳解开,让花少在田野上撒欢,看它在金黄的菜花小径上冲来冲去,让一朵朵小花装点它狂放的长毛毛。那时,田野上的老农会停下锄头,看着奔跑的我们,笑得皱纹漾成一个故事。跑过他们身边,我总是好奇地打探,老人家种下的秧苗,会在时光有些怎样妙幻的演绎?
此刻,热辣辣的阳光下,田野回答了我的所有疑问:玉米吐着长胡须,长豇豆、黄瓜在架子上晃悠,丝瓜苦瓜在藤蔓上攀爬,南瓜冬在草丛里躲猫猫,还有红艳艳的辣椒,灯笼一样的番茄,嫩生生的生菜、小白菜……油菜早已收割,夏日的田野上,各式菜蔬正卖力地生长,单等农人前来采摘,去装点每家的餐桌。
多好的夏天啊,热辣辣的空气中,草木蓬蓬勃勃,万物热热闹闹。
这时,远处跑过来一只小流浪,它一直冲着花少“汪汪汪”地叫,似在邀请它一起去玩。可我家这个懒家伙,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它拖着长长的红舌头,趴在田埂上,竟是一步也不肯往前跑了——这个曾经的小流浪,到底还是被我宠废了,相较于曾经无拘无束的自由,它还是选择乖乖套上牵引绳,跟着我回家去。
太阳底下走了不到半小时,我也有点受不了了。隔着遮阳帽,都能感受到阳光的热烈,身体似乎成了空膛,每一个毛孔都在“滋滋”冒汗,发丝沾在脸上,像是蚂蚁在爬——长久不出门,我的耐受力也下降了不少。怕花少中暑,赶紧牵着它打道回府,看它“咣咣咣”喝了一通水,又在空调下面趴了半天,这才好像缓过劲来。
我也瘫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这才觉得原神归位——心底暗讽自己的娇气,以往一有空,便拎着小包包出门了,即使不能远足的日子,我也曾于暑热中姑苏城里到处乱窜,虎丘的林子里,盘门的瓮城中,溽热潮湿中的环古城,一个人的小镇游……曾经那么爱四处乱逛的一个人,竟也开始惧怕太阳了。
当一个人越来越贪图安逸时,生命似乎便多了一分暮气。
到底还想不想出门呢?
我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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