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227

作为一个教了40多年书的老师，我理应把自己的子女教得有模有样，不说让他们成为对国家有用之材，至少也在中人之上，起码也要比我强点。老早老早一直这么想，然而，一败涂地，这儿子如今整个地都成了垃圾，神经病类似的人，这不是有力地给我一生的教学生涯做了最好的概括和绝妙讽刺？的确是。如果现在有人当面直接挖苦我~你一生明显就是误人子弟！连自己儿子都教成这样！这么骂我，我无话可说，事实就是如此啊！

前天中午吃完饭出门沿大路向西走了一会儿，不停地自问这儿子怎么办呢？忽然我心生一计，也学我写作，不说搞什么成功，起码他能通过写作把个人思想疏通一下，反省反省，知道他并非神经病，只是心理完全扭曲了。叫他去看医生生死不去，我说给你几千块钱去不去？没有病最好了，有病就一心在家养病嘛。不去！滚！怎么办？写写文章也许有用。

我永远记得，1997年三峡大坝长江截流直播那天，正好周末，我对儿子说，这很壮观，机会难得，你也来看看。第二天我看到他日记里就写这大江截流全过往，描述非常精确。一千多字。才读四年级只有10岁，很好的苗子。有次他大舅和舅娘周末来我家吃饭，他们考他说~你两个表哥总是打架，你写篇文章批评批评他们。他说我才不，我写了他们会找我算账。他们两人齐声说不会的，最后我也说你写，不要紧的。他才兴趣十足地说声“好！”立马拿来纸笔在那饭桌上写起来。大约用10多分钟，一页纸就写满了，500~600字，流畅自如，入情入理，大舅一边念，他和舅娘一边大笑~写的真好！后来我又发现他四年级下学期的作文本，篇篇皆好。典型的高智商。可以这么说，我教40多年书，我的确没见过有我家两个小孩这么能写作文~我女儿作文也写得非常之好，读五年级时的作文，六年级老师总拿去做范文，一个字都不用修改，一个标点都需要动。从来不写错別字，儿子有错別字。

实打实说，我女儿早达到了大半个作家的水平。可是这儿子自从读六年级之后就完全蔫了，那时我没有“心理问题”的概念。

一转眼20多年，儿子成了我的负担。我一边走一边兴奋地想，他不用乱写，只要如实地把自己的这么长时间的心路历程写一遍，绝对是一部好书，甚至是批判当代教育弊端的檄文。机会太好了，不想当一线工，很好！反败为胜！

我走过几百米外高速路的高架桥那边站了会转身回家来，一进门就和儿子说我的计划。他立马兴奋了，说好好好！我说你每天写一篇2000字，我发100元稿费。优质的稿费翻倍。特优的1块钱1个字。说到做到。你写50万字，给你50万元，我就是要把家底全交给你！

我要求他只写自己。他却说我写四大名著续卷~人家红楼梦，我写黄楼梦！人家三国演义，我写四国演义！人家写西游记我写南游记！我还写个水浒后传，写武松鲁智深，，，，

越说越扯！我说你四大名著原著你一页没看怎么写续卷？他像聋子一样一个劲地说他的。

~儿子完全不是10岁时那儿子，33岁比10岁差远了。

~一转眼从厂里辞工就一个多月，去年从邻省某市回来都大半年了。近些天他说他准备做田。我说没有田，真有田给你包来你肯定又不干，也干不好，种田也要技术。他又说分家算了，给他5万元到哪里哪里山下放羊，，，

~那堂弟家和我家就隔30米，今年疫情他又没上班，见我儿子天天在家呆着，他从来也不过来了解下。不好意思嘛，心里有鬼嘛。他心里非常非常清楚，当年我儿子从他手里读完六年级之后，心理就变态了。他对着我儿子那目光脸色不用说像放了毒药一样，节节课，整整一年下来，他不致人于死地不放手~因为他儿子和我儿子一样大，读同年级，他发誓我儿子不能比他儿子好些。完全遗传了他老娘老爹的思想。他老娘老爹是世上第一嫉妒心最重的人，我最有体会的。

敌人目的达到了，他们可以活到一万岁。不过人还是有命的。总记得正在儿与上初中时，大学突然改成自费了，从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天起我对儿子上不上大学就毫无兴趣，反正读不起。那时我们工资一个月几百块钱，说大学学费生活费一年要两万，女儿大些她在前面优先，那么儿子怎么读？何况你也稀稀拉拉地不上劲，正好。早点出来学手艺。谁知最后怎么又上了鬼混的大学。一切活该！

这书，这学校，这些老师，这些头儿，把我一家害苦了！

~刚才我又上二楼去找他，他就歪躺在床上。打工啊，养活自己啊，写作文啊，老话重提，全没用。再次确认，严重精神分裂症。我最后问他~你现在认得我是谁不？他说“我不知道你背后有谁，反正你休想干掉我！xx厂上万人想刹我都没刹成，，，你们这些人个个比蛇还毒，我早知道。”真的，我已经不太清楚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这世界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算了，没啥了不起。

~哈哈，刚才我又上二楼去了，老远就听到他在他房间里念念有声，以为他个人在自言自语。我出现在他房门前，只见他打开的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一篇文章！他立即按下屏来不要我看。我说是你写的不？是的。我说我给钱你让我看下行不？不行。他很害羞，不想和我谈。我跟他后面又来到楼下，他那文章有很多私密。我说很好！愿写就很好！先我給你200元。奖你。他很欣喜。我不看，你写！他满脸的兴奋~好，你不能看，我继续写。可以。有转变。我预感，一部奇书会在我家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