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很黑,很暗。其实睁眼也好,闭眼也罢,都一样,终究都不过一片黑暗。
徐景宁揪紧了身上的被子,说是被子,其实不过是一堆破旧的厚重的旧棉絮,潮湿,脏污,还带着难闻的气味。
是了,垃圾桶的东西,还奢求能有多好?
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徐景宁望着天空,看着太阳逐渐隐匿在黑压压的乌云身后,脏乱污秽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脸上隐隐划过泪痕,带着光亮。
五年了,在这里,用这副躯壳苟延残喘着。
时间太久了,久得他快要忘记他生存的意义了。
他该回去的,他应当是要回去的。
徐景宁看着昏暗的天空,沉沉压下的密密乌云像一只异常可怖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他的咽喉,令他快要窒息。
他伸手摩挲着毫无知觉的双腿,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竟隐隐感到了一丝解脱:就这样死了也好……
“哒——哒——”本不算沉重的脚步声此时此刻在这个深幽死寂的巷子里却显得分外清晰。
睁开双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皮鞋。准确来说,是一双造价昂贵的男士黑色皮鞋,是一双不该出现在这个仿佛已经被人遗弃的巷子里的皮鞋。踏进这片泥泞的土地,都觉得玷污了它。
徐景宁抬头,看着这个正站在他面前出现得很诡异的男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气质不凡。对上男人的眼晴时,徐景宁不由得恍了恍神。
黑色的瞳孔幽深,淡漠,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却显得异常明亮。他听到那人开口,
“阿宁,我们回家。”
说不上温柔的嗓音却在那一刻令他鼻头发酸,红了眼眶。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机械一般地点了点头,他基至没能去思考眼前的男人是谁,与这副身体又有何关系……他太想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男人弯下身子,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污秽,轻轻地将他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两人离开小巷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是一缕阳光撕破云层、照射在终年阴暗的小巷的水泥地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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