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大势面前,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或被滚滚红尘裹挟身不由己前进,或被滚滚车轮碾过,印成了历史向前留下的车辙。
稼轩出生的时候,清照妹子还有十五年光景,青州也已经被金兵占领13年了。
清照妹子并不会知道,她会和一个后生老乡并成为历城二安。正如稼轩并不会知道,他的一生会被打上失意的底色。每个人都无法预知未来,都不会知道,在历史大势下,个人只是一只蝼蚁,妄图用理想螳臂当车,换回来的只能是满身伤楚。
与悲剧一样,悲伤的词更容易引起共鸣,更何况辛词这“词中之龙”,所有的踌躇满志、失意萧瑟、绝望凄凉都化为了欲说还休、欲言又止的长短句,都成了悲壮、愤懑的调色。南宋主战派似乎都有这一抹暗色。
时事造就英雄,时势毁灭英雄。
1176年,陆游发了个朋友圈: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那一年,陆游被炒了鱿鱼,到浣花溪定居。等待历史为诸事盖棺定论。
1178年,38岁的辛弃疾,南渡17年的辛弃疾,帅大叔辛弃疾发朋友圈: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经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长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据说这首词是辛弃疾在江西省军区司令到最高法院任副院长时所作,江西省安抚使能够“便宜行事”,虽不能北上抗金,最少还能组织人马操练起来,大理寺少卿天天在上级首长眼皮子底下行事,与所想从事的北上抗金想去甚远,一腔热血也17年饮冰,快凉了,看清楚了南宋这帮大忽悠的真实面目。
辛弃疾喜欢以写美人来写爱国,通过象征来写愤慨。这首词好像也是,似乎写人去楼空,寻人不见,又好像写满腔愁闷,致使华发多生。38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可怜白发生。
上片,清明时节满眼萧瑟,连刮地而过的东风都在欺负旅人,连枕间都是怯人的寒冷。水边垂柳,马儿打着响鼻,却想起当年这里曾经告别佳人。这时候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了。
下片,辛弃疾还是不死心,想再找找,东问西查,行人也说经常见,但已经错过,又添愁怨。所以接了下句,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新恨叠旧恨啊。恨啥,中学语文老师就教我们,鲁迅的文章多有深意。辛弃疾的词我们也得这么看,这里面多少恨不得北上抗金,恨不得收复失地的滋味。我的窗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哎呀,我在说什么呢?咳~最后一句说,若再重逢,你一定会惊讶,大兄弟,你咋这么多白发?
这首词里,用典狂魔一如既往的化用典故、信手拈来,但…我特么没懂有几个典故…
这首词写的是寻找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佳人,又何尝不是写找寻曾经年轻的自己呢?其实早已经是斗转星移,物非人也非了。
总之傲娇的辛弃疾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变成了中年并不油腻却很焦虑的辛弃疾,并将继续面对横亘在他面前的这冷漠的、不动如山的历史。含恨终老。虽有词传下,为词中之龙,于他,又有何用?
清照妹子也好,陆游老头也好,稼轩帅大叔也好,在滚滚向前的历史面前,在冷漠如霜的宇宙面前,不过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总以为幸福可期、明月长久,到头来却发现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赌书泼茶、沈园池台、气吞万里如虎,其实都早已经随时光远去了...
最后,比陆游年小的辛弃疾已经去了,陆游仍伤心的面对这个世界,等着王师北定中原日...
最终一切事定犹须待阖棺。
在历史大势面前,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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