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

今天飞北京。今年到现在一共出省出差两次，来的都是北京。从广州到北京，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再加上来去机场的时间，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六七个小时。除去旅途的疲惫、干渴，也许还有赶车的紧迫感，剩下的就只是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沧桑感，以及深深藏于心中对家乡的思念不停地涌上心头。

当机场地铁快线疾驰穿过黑暗的车道，阳光忽然闪耀在窗前，我透过窗看见湛蓝的天空，漂浮着一片片白云，近处是一排排的白杨树，在广漠的大地上笔直地插向天空。我的家乡在山东，那里也有这样的白杨树，树枝在阳光下迎风闪烁着。秋天这个时候，那里也是天阔云淡，干爽温暖，大地宽阔，北方的秋天给人的感觉就是安全，厚德载物，阳光里都是成熟的味道。北京，是我离我的家乡距离最近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空气里都是熟悉的北方气息。

在我十八岁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出生的那个北方小城市，那个小小的城市就是我所看到的世界的大小。北京，广州，美国，这些地方都是地图上的标识而已。那时，我的日常生活里熟悉的是馒头、烧饼、肉夹馍、烤红薯、豆腐脑，而皮蛋瘦肉粥、奶茶、煲汤这些都是外邦的词汇。现在，我的日常生活是霸王花煲猪骨、红豆薏仁糖水、清蒸鱼、米饭诸如此类的粤式饭菜。前几天，在楼下的“钱大妈”菜肉小超市买了四个北方馒头，花了六块钱。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在家，馒头吃完了，老妈就给我两块钱去楼下小卖部，买六个大馒头或者八个小点的花卷。现在物价飞涨，不知道现在的大馒头在家乡要多少钱了？！

偶尔跟老公散步的时候，看见那些在风中摆动的椰子树、榕树、樟树、芭蕉的树枝，让我想念家乡的白杨、杨柳、梧桐树，我会跟老公说：等以后我们老了，夏天就去北方我老家凉快，等到冬天咱们就再回广州吧。他说：好。这是我一个美好的期许，心中却有淡淡地担忧，对于从小生活在广州的老公，到时候会不会像我这样，经常触景生情，想念广州呢？

以前有个朋友告诉我：年轻的时候，可以四海为家，四处漂泊，开枝散叶；年老的时候，就要落叶归根。当时听了这句话，有点震惊也很感慨，人对自己的出生地，对家乡有一种天然的归属感。在遥远的外地成家立业的女人，也许应该是老公孩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虽然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快乐忘我的， 但是当我走在广州大街上的时候，我感受到的依旧是一种疏离感。很多个在路口等待过马路的时候，仰望夜空中月光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家乡，想起她的某条街，某个夜的月光。那里的街，有我年轻的影子丈量过它的每一寸土地；那里的夜，更加宁静；明月，更加皎洁；月光洒满窗，落在我的床上，我从不合上窗帘，在家乡我是枕在月光里的。

我忽然想起家乡的秋风，再晚些时日，晚上睡觉是不用开空调，虚掩着窗，窗帘会被秋风吹动着。 夜空宁静，唯有明亮的月光照亮夜幕中云朵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