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每当我独自坐在午夜的快餐店里,我总是会想起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她就像是图腾一般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如约而至,她的背影在凌晨后的温润夜色中玉立在我面前,她身上Ce Soir Ou Jamais的味道飘渺的一如往昔,这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她如同那飘渺一般,连呼吸都会吹散这飘渺。
第一次遇见红衣女子,约摸是冬初的一个平常周末,时隔多年我依旧分不清北京的秋末和冬初。那是我到北京求学的第二个年头,与陈生同舍,当日他深夜突发胃疾我便协他到医院急诊,病情急而不重,只是普通的肠胃炎,却着实将陈生折磨的要紧,凌晨的医院只有急诊区的灯有气无力的亮着,候诊区低眉丧眼的坐着五六个正在输液的病人,陈生坐在空位上很自然地便融入到这低眉丧眼的群体中去了,我去办理急诊手续,等到护士给陈生挂上输液瓶之后已是凌晨一时,我有些饥饿便起身去买些吃食。
凌晨一点的北京如同某种潜伏在雪地深处的兽类,裹挟着零碎雪花的寒风四面八方地袭来,来自四面八方的寒风碰撞交织在一起,雪花相互毁灭成更细碎的雪屑,这与我长大的村落完全不同,那里的风素来直来直往厮斗,不会拐弯不会回头,它会气势磅礴的从北方更北的地方杀将过来,将你和山川一起吹到远处更远的地方,那气势简直让人敬畏心生忏悔,我的少年时代日日与其厮斗,我却从未有过忏悔。我在这周遭寒风的虎视眈眈中寻找一个尚未歇业的餐厅,所幸在步程一刻钟左右的地方有个快餐店还在营业,店名的广告灯有些破旧,脱落开的广告纸挂在灯上唰唰作响,一如孤独中垂死挣扎的人徒劳的呐喊,这呐喊终究只会被另一个孤独的人听到,在这样的夜里,谁也没有多余的温暖给予他人。我裹着外套用肩膀抵开店门,店内的暖流伴着奶黄色的灯光一下将我包围,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简直如同滋养婴儿的子宫一般让人愉悦,我迅速合上店门转身走向柜台,值班的店员是个黄色头发的男子,穿着褐色的制服正在背对着店门擦拭咖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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