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爸爸通电话,我说,会把在上海的那些书都寄回家。
我爸说,那么重,寄回来干嘛,你不是一直想要一间堆满书的房间么。
我说,“因为不想让它们跟我一起搬来搬去、颠沛流离的,等我找到一个可以安心住下来的地方,再把书寄过来。”
前几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青梅酒的做法,便跃跃欲试,可是看到后面有人留言说,最好喝的青梅酒是在存放两年之后。
我就犹豫了,把帖子放进收藏夹,便关了页面。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多久,所以不想让一大罐青梅酒跟我一起运来运去的。
等到安定,等到知道会长留,等到自己有能力照顾好身边的一切。
要等到那些时候,才会把书堆满房间,把青梅酒酿起来,买5L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要等。
15年刚来上海的时候,三个人租了两间房,跟中介说住两个月,所以只买了很简单的洗漱工具、最便宜的脸盆和衣架、一次性用品。每个礼拜去超市买很多方便面,按斤称的大米,容易保存的榨菜和腐乳。
就像一个走了一半的旅人,不肯轻易地坐下来,只是半蹲着,看看远处的风景。
因为知道不会久留。
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年前租的,我跟室友每人一间房,签了一年的合同。那时候,我们像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把行李跑上跑下搬进新家,快要凌晨1点,却还是鸡血满满地摆拍了很多照片,说“以后回过头肯定会觉得自己特别棒”。
打扫好房间住进去的那天,我们撒欢儿一样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塞满了冰箱,也塞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或者说,塞满了长久以来心里空落落的地儿。
而我终于有了一个放满书的书架,放音响和抱枕的地方,衣橱也终于不是布料的,床头可以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一束花。
我在日记上写:工作一年,我终于有了一间自己一个人睡的房间。可以赤脚走来走去,不穿衣服也可以。坐在地板上喝醉酒滚来滚去也没关系。
休息的时候,我喜欢和室友一起坐在地毯上,吃零食聊天,吐槽电视里演员拙劣的演技,楼下的水果店总是很吵,水果也贵,但我们总去,随便套个外套就下楼买水果,买蔬菜,然后待在厨房憋大招:做包子,煮酸梅汤,做葱油饼,做意面,熬鲫鱼豆腐汤……我甚至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节奏,结婚也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做的有点焦了的萝卜丝饼但对于这座城市,我总要离开。
可能一个人租一间房,养一只猫或者狗,名字就叫做富贵。买购物车那套放了很久的茶具,买一直舍不得下手的新笔记本,宜家黑白分明的书架。去认识新的朋友,新的邻居。那个时候,我再开始做青梅酒,安安心心地放两年,邀请朋友们来喝。
小时候,我们家经常搬家。
所以,我最大的梦想不是成为科学家或者老师,而是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小小的,然后按照自己的心愿布置起来。我画过很多房间的规划图,乐此不疲地画,好像画得多了,这个愿望就实现了一样。
所以逐渐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房子重要,可能就是因为有一颗定心丸,不会有人来催租,不会有警察来敲门要出示证件,也不会担心房东的儿子忽然结婚然后勒令两天内搬家。
不是有句话说,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么。
某天醒过来,发现阳光刚好照在床上我跟我妈说,即使离开上海,公积金也要存着,因为以后要给自己买房子。
我妈在电话里笑得欢,“房子么,你老公会买的咯。”
“那不行,万一离婚了,你女儿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像考试一样,抄袭得来高分,但那不是自己的能力,凭自己考的60分,至少心安理得。
写着写着,嘴巴就馋了,想喝青梅酒。
我发微信跟我妈说,妈,帮我酿一坛青梅酒吧,存两年,就当女儿红了。
我妈回了我一个微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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