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保安大队升格为保安团,在团丁扩编中,白孝文被直接擢升为一营营长,负责县城内的安全防务,成为滋水县的御林军指挥,他也终于得到了父亲的允诺,准备认下他这个儿子,宽容他回原上。孝文开始进入了人生的佳境,春风得意,他精心设计和准备回原上的历史性行程,要以一个营长的辉煌彻底扫荡白鹿村村巷和破窑里残存的有关他的不光彩记忆。
正当他一切准备就绪即将成行的最后日子,土匪头子黑娃被他的保安团一营活捉,震动了朝野。营救黑娃和严惩黑娃都循着各自渠道隐蔽而紧张的进行。白嘉轩要托孝文救黑娃,以德报怨的举动得到了姐夫朱先生的高度赞赏,但孝文根本没有杀放他甚至让他探监的权力,只是告诉父亲自己会在枪决黑娃前给他说明嘉轩大想探监还想救他。
回到家的白孝文被人搂卡住脖子塞住了嘴巴 ,妻子亦是如此。黑暗里有人说话了,要和他给手里囤的货开个价。孝文明白这是黑娃的弟兄来了。那人继续说,你若愿意把那囤货发给我,价再大再高都好说,您若不依,就把你们白家从原上雪消化水。那人公开了自个的身份,大拇指郑芒,白孝文吓得浑身颤抖,扑通跪倒,随后就变成了大拇指芒儿和保安团白营长共同设计营救黑娃的密谋。最终的方案是孝文在检查岗哨防务时捎给黑娃一根钢钎,让他挖抠砖缝的石灰自行逃脱。芒儿带着孝文妻子作为人质,回山去了。
黑娃越狱逃跑的消息比缉获黑娃在县城引起的轰动还要大,各级军政长官反复琢磨,却没有一人怀疑到白孝文身上,因为黑娃就是白孝文率领一营团丁抓获的,这件事在胡乱找到一个替死鬼后渐次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太太完好如初地回来了,说黑娃捎给一句话,从此冤仇一笔购销。孝文如释重负,着手准备回原上的事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白孝文贼喊捉贼,演出了一场引咎辞职的大戏。
阴历四月中旬是原上原下一年中顶好的时月,白孝文携妻回原终于成行。俩人各乘一匹马由两个团丁牵着。白孝文长袍礼帽,一派儒雅仁者风范,太太素淡衣裤质地不俗,愈显敦厚高雅。弟弟孝武迎到门口,及至上房明厅,父亲弯腰扬头等待他到来。白孝文跪伏,太太随即跪下磕头。随后相互引见的一家吃团圆饭。拜谒祖宗的仪式安排在午饭过后,白嘉轩亲临祠堂主持,洪大如钟鸣的声音中响起:“祖宗宽仁厚德,不孝男回乡祭祖,乞祖宗宽恕。”白孝文携妻上香,长揖跪拜。然后是转身面对祠堂外拥塞得黑压压的男女乡亲,抱拳作揖拜乡党。乡党们亦作揖相还。祭祖之后,由孝武陪引上坟。兄弟三人站在离他们最近的母亲坟前,孝文酣畅淋漓的大哭一场回到家里才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家庭之间坚硬的隔壁开始拆除。白孝文让太太把带来的礼物分送给众人并和父亲白嘉轩商议自己领头带着兄弟重新盖起被卖掉拆除的门房,洗雪耻辱,张扬荣耀。谢绝了众人的真诚挽留,坚辞拒绝了父亲的送行,白孝文带着深刻的人生体验和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渴望策马飞奔。白嘉轩从族人的热烈反响中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心理补偿,感到过去被孝文掏空的心又被他自己给予的补偿充实了,人们对族长白家的德仪门风再无非议的因由了。
孝文走后,白嘉轩恬静的生活再一次被风波搅扰,女儿白灵带头袭击了中央教育部陶部长,引来了军统在原上大规模的疯狂搜捕······
白灵和兆鹏在枣刺巷度过了一段黄金岁月。日本侵略者的铁骑惊醒了中国人,把中国政坛上大小政客的嘴脸都暴露无遗,分出了自己民族的忠奸善恶。遵照省委的指示,鹿兆鹏留在城里做学运工作,白灵已成为省立师范学校的学生自治会主席,正在筹备建立大中学校抗日救国统一指挥机构,把自发分散的抗日救亡活动统一步调一致行动。日渐潮起的抗日热流使他们共同陷入了亢奋之中,白灵告诉兆鹏要当爸爸了。
民国政府教育部陶部长受蒋委员长指令,来到西北古城频繁接触本省党政军要人,力图促成各方共同消除学校里的无政府状态。他的到来对学校里形成的抗日热潮正好起到一个催发的酵母作用,一股强烈的反陶情绪在酝酿中爆发。白灵和刚刚建立的西安学界抗日促进联盟要利用陶部长对西安各个学校学生代表训话的机会给他一个下马威。
陶部长训话的会场几经变更,最后选择在民乐园礼堂这样一个腌臜龌龊、藏污纳垢的地点,企图出其不意而躲开赤党学生可能的捣乱。白灵穿过小巷进入礼堂门口,选择在会场中间靠右的位置掏出报纸等候开会。陶部长一表人才,擅长演讲,他从国际形势到国内局势侃侃而论蒋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方针,阐释学生应潜心读书,抗日的事应有政府管的宗旨。他也许没有料到,经过严格审查的学生听众中混杂着一批蓄意破坏委员长旨意的赤党分子,可谓来着不善。骚乱是由一条字条引发的,没有安排问答环节引起了学生的不满,激起了由零星到纷乱的回声,顷刻之间就乱成一窝蜂,不少学生窜到讲台下的走道里质问陶部长。陶部长巍然不动也不开口,白灵高喊一声:“打这个小日本的乏走狗”一扬手就把半截砖头抛上台去,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陶部长的鼻梁。陶部长惨叫一声,跌翻到台子上。学生们大声呼喊着,把板凳,砖头,花盆抛上讲台,陶部长满脸血污,被人拉起,翻窗而逃。学生们拉起“还我河山”的横幅布标,冲出礼堂,一路汹涌吼喊着冲上大街。游行队伍涌流到端履门时遭到蜂拥而至大批宪兵和警察的封堵拦截和包围。游行队伍很快瓦解,学生被捕者不计其数。白灵却侥幸逃走。但特务机关从侦察和审讯被捕的学生口供中,确认了共党插手操纵了学生,又很快确定了白灵为首犯。正在家中焦急等待的鹿兆鹏告诉白灵她已完全暴露,得赶紧撤离。兆鹏从这儿搬走,造成逃走的假象,白灵仍留在这里和房东魏老太太一起住。等待他来安排下步撤离方案。果然当晚就有人到来,躲在地窖里的白灵听到魏老太太和陌生人的对话,才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是辛亥革命西安反正领头人物之一魏绍旭先生的遗孀。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兆鹏来接白灵去廖军长建立的南梁根据地,并告诉她明天早晨有个西北军军官来接她,他们扮作夫妻出城到张村,他不能亲自来送行了,当廖军长打进西安时,他在城门口迎接她。白灵颤抖地扑进兆鹏怀里,让他给快出世的孩子娶个名字。兆鹏再也撑持不住奔涌的情感,紧紧抱着白灵哽咽低语:不管男女就叫“天明”吧。
白灵一夜未眠,她打扮成一个富态华丽的贵妇人模样,从昨夜和兆鹏生离死别的情感里沉静下来,等待即将开始的冒险逃亡。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来的那个西北军军官竟然是鹿兆海。
他怎么也想不到哥哥兆鹏会使出这种绝招,当哥的夺走了弟弟的媳妇,居然涎着脸求弟弟护送她去乡下作月子。白灵更加无地自容。但在时刻充满危险的生死逃亡面前,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两人齐排坐着人力车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从容出城。没有人把这个驾着金丝眼镜,披肩秀发,旗袍下丰满胸脯和隆起的腹部的军官夫人和那个甩砖头的赤党学生联系到一起。兆海得知白灵就是那个打了陶部长一砖头遭到军统全城搜捕的女学生,肃然起敬。但他对哥哥兆鹏的恨却没有丝毫的减轻。把白灵安全送到张村的兆海把她裹入怀抱,轻轻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彬彬有礼地松开手臂,并发誓终生不娶。
白灵从张村到雷家庄再到黄土崖下的龙湾村辗转好几百里,在龙湾村生下孩子,住在一个六口之家,等待着下一步的转移······
白嘉轩沉默了大约半月的时光,绝口不提白灵的事。母亲白赵氏自得知孙女的祸事后,身体骤然垮了,显示出要下世的光景,白嘉轩深知母亲的心结便说罢一番假话,什么灵灵托大姐大姐夫捎话自己好着哩,还在城里,谁也抓不住云云。母亲深以为然,病竟然不治而愈,让冷先生惊叹不已。白嘉轩朗声笑着,人有时候还得受哄······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秋月受辱遗恨离世,白灵托梦魂归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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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书的人物、情节均源于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版权归陈先生所有。笔者的缩写仅是出于热爱,本书也仅用于粉丝之间的交流学习,不涉及任何商业用途。
2. 本书的回目,归笔者版权所有,如有借鉴,请联系作者:远洋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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