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呢喃
张小二爱吃狗肉。以前缺衣少粮的时候,哪家要是打了条野狗,剥皮炖得喷香,召集左邻右舍大搓一顿,对于小二来说,无异于比过年还高兴。
后来娶了出生玉林的老婆,并把家安在了玉林,天天都可以闻到狗肉香,时不时就带上一家大小去点上一锅,再咂巴几口小酒,真的赛似神仙呢。
11月的时候,受他之邀去玉林吃狗肉。坐在玉林第一家狗肉店里,我们点了一大锅狗肉,他另外点了一个鸭肉煲。我表示疑惑,这一锅狗肉都要撑破肚皮了,还点个鸭肉干嘛?小二闷闷地说:我从此不吃狗肉了,这一锅都是你的,我吃鸭肉。
闷闷的喝下几杯啤酒去,他脸色开始涨红起来,跟我说起了缘由。
小二大学毕业那年,久病緾身的母亲撒手去了,留下父亲独守着乡下的老屋,种点水稻种点菜,养群鸡鸭,一个人孤单生活着。
大约是刚入秋吧,来了对要饭的母女俩,外地口音,母亲约摸三十出头,女孩四五岁光景,衣裳破烂,蓬头垢面的,看着蛮可怜。老父心生怜悯,赶紧把她们让进屋,忙不迭的端出饭菜来请她们上桌吃,母女俩狼吞虎咽,连扒带抓的吃掉两海碗饭菜,动作才慢下来,好似饿了不少日子了。
等到她们吃好喝足了,老父才慢慢了解,她们是四川人,一路讨饭来到湘北。家里有男人还有个两岁多的儿子,男人脾气暴躁,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动不动就对女孩拳打脚踢,母亲护着孩子,也跟着一块挨打,母女俩常常是皮开肉绽,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和男人离了婚。自己没什么谋生技能,又带着个孩子,没有人愿意雇她干活,无奈之下,就选择了乞讨。
老父亲可怜这一对母女,自己又孤身一人在家,就把她们留下来一起生活。父亲跟已故的母亲有过四个子女,就给女孩取名叫小五,认她做张家的第五个孩子,还找村里人帮忙给女孩落了户口。
老父对小五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引得小二和他哥他妹忿忿不平: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倒没人真的计较,由着老父亲高兴吧。
眨眼就过了十来年,老父病重,临终前把几个子女叫到跟前,郑重交待:对待小五要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不然我死不瞑目。儿女们含着泪答应了。
小二本来是一个骨子里极传统的人,老父的嘱托就像一道圣旨,唯恐做得不好伤了老父的在天之灵。他接过了父亲的担子。
最初,小五在湖南表舅家的工厂打工,工厂伙食简陋,小五吃不惯。小二听说后,立刻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食品邮寄过去。夏天来了,工厂宿舍闷热不已,蚊子又多,小二二话不说,买了台空调托运过去。亲妹妹问小二: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妹妹?我怎么就没这样的待遇。
后来,小二怕小五辛苦,托朋友介绍了在南方茶叶市场销售员的工作。小五没销售经验,小二将自己推销卫浴的工作经验全盘教给她。甚至在一次店长的竞选中,不但亲自代小五写好竞选稿,还在电话里一遍遍的演练,直到满意为止。甚至还特意在网上订购了一套演讲穿的衣服,说是要包装包装。
小五有了点积蓄后,小二帮着出主意,在亲妹妹的小区帮忙选了套小房子,张罗着买下来,想着小五在外面倦了累了,回去还有个落脚的窝。
因为小五,小二和老婆小曾闹到差点要离婚。小二在网上买衣服,问小曾好不好看,喜不喜欢,小曾满心欢喜,美滋滋的等着衣服寄来,可是总也等不来,就觉得奇怪,明明是买了衣服的呀。后来才发现是穿在了小五身上,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小五从广州来玉林看小二,安排住在旁边的旅店里,并没有告诉小曾,直到两人在街上遇到。小二回到家,小曾就开始闹起来,直说他俩个不正常,肯定有事,任小二怎么解释都不消停,后来还是小二指天发誓才算完。不过,小曾心里的结怕是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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