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睡眠不好,我们在陆总医院看专家号。应医生的要求,做心理问题排查。
几十道选择题。
有没有感到自己易怒?
经常,有时候,偶尔。
婆婆选择,我在电脑上勾选。
有没有时常觉得孤单?
这个没有。她利索地回答。
我倒是经常有,哪怕在party中。婆婆多幸福。
有没有感到有人要伤害你?
没有。
这个我也觉得没有,除了自己的亲人,谁这么闲有空关心你。
从医院回来,我跟先生说,这些抑郁症的问题像是出给我做的。
周二晚上,我像睡在摇窝里,一整晚的,天摇地晃。早上我缓慢起了床,头还是昏。
送完孩子上学,我去小区药房,测了血糖和血压,都正常。
我想起前晚的梦。
我竟然与一位优秀的年轻女企业家在公园里散步聊天。多不可思议。我小心谨言,聊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更多的倾听。在风景好的地方,还帮她拍了许多漂亮照片。
小心翼翼的一天。
噩梦来了。回家以后,发现丢了手机。银行App,支付宝,微信,股票账户。全在手机里,怎么办。我懵圈了。
死马当活马医,我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对方竟然接了。她说要1300块钱,手机还给我,她承诺不会动任何东西,还给我说了长篇大论,说她的不易,家里有病人要养,每日的医药费都快让她窒息。
我挂了,心想捡了手机想要钱,还那么多事。
对方见我挂了,立刻打来视频,我思索着1300就1300吧,约个地方见面。
接了视频,对方在一个灯光昏暗的房子里,设备简陋,一张桌子,一个台灯,她坐在带滑轮的椅子上。
我真的是有病人要养,不是诚心要你的钱,真的是无奈。
她耷拉着一脸的疲惫,把摄像头转向了椅子旁边。一个大概一米长的保温箱,里面蜷缩着睡着一个成年男人,像橡皮泥捏成的人平铺在盒子里。他的眼睛望向摄像头,想证实这女的说的是真话。
他像人们初见《巴黎圣母院》的敲钟怪物一样可怕,我惊醒了。
这是前晚的梦。昨晚一晚上都睡在摇窝里,梦的内容不记得了,但是父亲,外婆都在梦里。
这是周三早晨。到底是身体发出什么信号,还是确实这几日睡眠不好。无解。
这周周六的英语课暂停一节课。周五,我又给自己放了假,疯狂阅读《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至周三头昏过后,这几天都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吃睡都正常。
周五晚上睡前开了一会儿空调,加湿器打到一档开了一晚上,关了空调,想着开了加湿器就没有起床打开房门透气。
在封闭的空间里睡了一夜,不知道是太干燥还是空调没有拆下来洗有细菌,早上起来,脸颊和眼周都发红,还有点水肿。
从周三到周六,我发现自己敏感地感受身体细微的不舒适,只要有察觉,便会轻度焦躁,情绪施压。
我是怕死吗?我还这么年轻。是的。
自父亲去世以来,我常常感到死亡离自己很近,加上之前本身胃部不适。
我们亲自开车送父亲去协和医院,挂急诊,做检查,住院。
我亲眼看到他从鬼门关又回到人世的狂躁不安。亲眼见他囫囵吞枣人世间最后一道美食,统一的来一桶香菇炖鸡面。他对吃是特别讲究的人,从来不吃方便面,腌菜这类不健康食物。
一个月后,离开人世。
我想到《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塔拉的哥哥肖恩,一次又一次的车祸,有一次塔拉都看见了他的脑仁。他仍旧活着。
人这个生物,也许并不像我所认为的那样,不堪一击。
电视剧《天道》,丁元英在带领乡亲们干事业的时候也说过,别把自己太当人。
我想我就是太把自己当人,凭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养不起自己,养不起儿子,还把自己太当回事。
想起塔拉,牙痛强忍,胃溃疡强忍,不去医院。比起这些疼痛,哥哥对他的暴打,有身体和精神双向的摧残。而牙痛这些是单向的。
她几乎没把自己当人,更别说当女人。她觉得自己就是巴克峰山脉的一个生灵,这个生灵没有性别之分。
她十七岁之前没有上过学校,没有去过医院。出于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出于逃离原生家庭的魔咒,Educated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抓住了这棵救命稻草,还成为了剑桥的博士。
你也可以找到自己一生要去做的事,然后,坚持去做。记住别把自己太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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