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去上工笔课时,小肖老师对我说:“我要走了。”心下一愣,虽然知道他迟早要回广东,但也没料到会如此突然。
今年四月的一个午后,我正坐在美术学校的走廊间等候学习漫画的女儿。彭老师(美术学校的股东)风风火火地拉住我:”走啊,别在这耗时间了,和我一起去学工笔。”我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和她一起走进肖老师的教室。
我看见一个极年轻的男孩,眉目清晰,站在那儿,有几分清冷。他拿出纸和笔,教我如何着墨、运笔、勾线。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着脖子上的肿块。当日我正纠结于手术事宜,急需事务分散我的忧虑,再者他的工笔课正好与闺女的漫画课同步,我也不致浪费这每周的两个半小时。我就这样莫名地跟他学起画来,直到手术之后身体慢慢恢复,我才正视学画这个问题。人生的机缘大多来自偶然,却也绝非无因无果。少年时我也曾梦想背起画夹,行走于绿水青山间。有时看见这个男孩作画的样子便会想起经年前的闲散时光。
许是肖老师学工笔出身,我觉得他很有些旧式文人的气息,羸弱且固守。初相识时,课堂上的沉默常常让我心闷。于是我没事就逗他说话。日子久了,他也会冷不丁冒出一两句冷段子。课堂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但基本还是以我们打趣他为主。瞧见他一幅无奈却又强撑充耳不闻的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所以常常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在嬉闹中结束一天的课程。
每周送女儿上课的同时也能享受一下这悠闲绘画的时光,当真是惬意的,我也是准备认真地好好学习国画,但肖老师却忽然说要回归家乡。多少有些遗憾,学至半途。当然我们也不能有多少异议,毕竟昆明只是他年少流浪的一个驿站。诚如他说,原先羡慕云南的天高云淡,便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年,如今已超过他的预算太久,必须回去了。
因缘际遇,他与我们这些学生有了短暂的交集,就那么长的缘分,原也不可强求。只是这一别,山高水长,能否再见亦未可知?
到底师生一场,虽然他年轻到可以照的见我们远去的青春,但一日为师,我们也就得尊他一声小肖先生。惟愿他日后能事事顺心,做着他自己想做的事,画家亦好,商人也罢,只要在红尘里热热闹闹,欢欢喜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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