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到祁州的时候已经是深秋,辗转几许,颠簸流离,寻宁家旁支的亲戚,可那从前奉承阿谀的脸纷纷变了,全都变得讽刺冷淡,本来家人安排好的出路全都错了,错了,全盘皆输。
我咬着馒头一步步走在小巷里,一家的后门开了,走出个中年人来,我戒备地后退,他伸手摸我的脸:“孩子啊,苦了你了,我们如果明着接济你定会祸及家人呐,如今我只能给你些钱了,去苏州的学院啊,这还有些衣服。”
我默默地哭出声来,絮絮地说谢谢谢谢,他紧紧张张地让我快离开,我匆匆地走,却闻到冥冥的香气,软倒在地上,眼前人影晃动,我担心先前的大叔会受波及,但已经无力去想了。
醒来是在车里,身边都是孩子,我算是大点的,我明白了这是入了人贩子的手,但却舒了口气,幸好不是仇家,不然大叔就危险了。
每餐都不让吃饱,有气无力的,晕晕沉沉的坐车,下车,坐车,最后停的时候还是晕的,略有意识时居然看见天仙般的人在面前,我想我是还晕着吗,这样子一直晕到江府,晕到今天早上的晨课,或许晕到以后,直到后来,直到死去……
夫子不喜名号,我们只要唤他夫子就可以了,夫子学识渊博,性情平和,在我们念书的时候他便眯着眼画画。
我见过他的画,他总说画的是人间,但是具象得我根本不是我知道的世间。他微笑着看我们,我看着画,未晞也盯着画,像是失了心神。夫子开始大笑的时候,他便回了神,夫子说他有个学生,瞧他的画居然瞧哭了,满脸泪水,这学生真是好笑,我也觉得好笑,未晞和虎头也笑。我看未晞的脸感觉这里,才是人间吧。
夫子称赞我底子厚,但是没有未晞有灵气,虎头也念书,认真地,发奋地,却总是记不住要点,每每被夫子训几句,都会更发奋。
他和我说他想习武,我问他那又何必这样努力,虎头说想要出人头地,可是不能连兵书也看不懂的不是吗。身后是夫子在回答:“是!”夫子可能是生气了吧。
但是夫子却越发喜欢虎头了,他说他翻遍藏书给虎头一个名字,单字添,虎头很开心我也笑着,未晞赏了虎头个拥抱:“那我就将我的姓赐予添添。”
我看着未晞的笑又要醉过去了,我为这笑什么都可以付出,“未晞妖且闲,采桑歧路间。”哪怕是万劫不复,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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