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o是个很酷的黎巴嫩女生,漂亮到我前几次见她都快感动流泪,佩服造物主的神奇。
“没想到最后是我们离得最近,”她睁着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开玩笑,
“我们可以在国境线挥手。”
夏天像一把锤子把我们敲散在世界各地。今天当我站在距离黎以边界只有十公里的Galilee Medical Center,还是不太有真实感。作为坐落在以色列北境的综合医院,它从叙利亚内战爆发起,无偿收治了超过1700名叙利亚伤员。
子弹打穿上帝的一张脸你有没有见到过整个下巴被炸飞只剩血肉模糊肉窟窿的人?
那还是个年轻的大男孩,爱画画,住院的时候总是帮忙打扫、到处慰问其它的叙利亚伤员。他和在医院工作的以色列阿拉伯姑娘姐弟相称,给对方亲手编了条项链。
姑娘看着镜头说,他第一次见到我,问:“你怎么能够出来工作?”
毕竟在叙利亚,女性没有男性监护人陪伴不能出门。睁眼看到以色列医院里,共同工作有说有笑的犹太、阿拉伯、基督徒医生护士,以为自己置身火星。
叙利亚伤员在医院接受救治的时间平均在21-27天。有些是被红十字会或以色列国防军送来,不省人事;有些是被放到约旦等地,又自己跑过来。
他们总是急着回家。有个重建了鼻子的男青年,带着做鼻孔的插管回到叙利亚,却因为不知道如何取出而长在了一起前功尽弃。他又回到了医院。
相对成功的鼻子也未见得受到喜欢:“这个鼻子假体太像犹太人了。”
医生还记得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失去右手右眼却拒绝一切形式的治疗,在医院扛了两三天,不顾其他叙利亚成年人的劝说,返回了叙利亚。又一天,他左半边身体带着一模一样的伤突然出现。
“你怎么搞的?”
“我能怎么样。你们有iPhone,我们玩的就是来福啊。”
离开就此别过,医生不知道他们后来愈合的如何,有没有复发,是不是还活着。
医院自身,也暴露在随时被导弹轰炸的危险中。
他们为此建立了地下掩体,高效的应急机制,几乎每天都在接待来自世界各地前来观摩学习的政府官员和医护队伍。
没有人面临过的危机,没有人处理过的伤口。医生放完视频,打开灯说,“这是我第一次看这个而没有流泪。”
“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政治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但如果有一件事情,能让我的孩子面临更好的未来 (change future for the better),我就会去做。如果我能治好一个叙利亚人,他回去以不同的方式改变他的家人、教育他的孩子,我会去做。”
子弹打穿上帝的一张脸离开医院向东沿着国境线前进到Metula,起伏的山陵有时荒芜,有时树木葱茏。
北部的农村好像和中国没什么区别,巴士高速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又仿佛奔驰在瑞士的山间。
当然,监听设备随处可见。
路过巡逻的以色列士兵出生在纽约,十八岁回归以色列。
履行全民皆兵的义务,保护毫不相识的人,守卫边境,让我们这样对两百米外发生什么一无所知的游客嘻嘻哈哈的路过。
“很多人结束兵役后都跑到印度之类的地方……我不会。我一定会生活在以色列。我对这个国家充满信心。(I believe in this country.)”
除了身上披挂的绿色军装和枪支,要不是知道我们真的站在国境线不远,他骄傲的语气几乎就是个美国酒吧里忽然高喊USA的青年。
至于后来那个希望把阿萨德送上国际法庭、认为叙利亚分治是唯一解决方案、致力于推动和以色列和平交流的叙利亚人……我似乎没有学术讨论的力气了。
子弹打穿上帝的一张脸住的地方游泳池还是很漂亮的,好多当地小孩在快乐地玩水啊。
晚安吧,明天戈兰高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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