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到现在,在微博、朋友圈转发中流传较广的关于努力的观点是:你只是用努力的假象,去掩盖战略上的懒惰。它的出发角度是人生更高的格局并不在努力这一战术上,而在思维这一战略上。当然这种看法有其合理性,但是据我对身边许多人的观察,我发现大家忽略了另一个角度:我们可能是太用力了。
这种用力很自然的体现在对于时间的“利用感”上,工作更久,单位时间内有更多产出,利用好碎片时间等想法不自觉的变成我们对自身的一种惯性要求。藏不住一脸的疲惫依旧步履不停,期待着量变到质变的那一天。然而,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量变可能达不到想要的质变,为什么?
在之前文章《我们时代的焦虑》中,我提到自我损耗(ego depletion),例如:强行抑制自己的焦虑情绪,同时又要求自己去完成另一项任务,往往结果会很糟糕。自我损耗会令人丧失一部分的动力,因此它需要我们发挥自我控制的作用。实验结果表明,当一个人拥有强大的动力的时候,他/她是能够抑制自我损耗的影响,完成后续的任务的。
但除了这种需要枯燥发挥我们控制力的“自我损耗”以外,我们忙忙忙的常态还涉及到“认知投入”。事实上,我们苛刻的要求“更多、更快”,并不了解这本身就跟我们大脑运转的模式相冲突。2001年美国密苏里哥伦比亚分校的研究证明人的大脑能同时运转的数量是四个单位:可以是四个数字、四个长词组,但四句话已接近极限。如果说刚刚一边抑制情绪一边完成任务尚且能通过驱动力搞定,那么一边执行任务却要求一边短时记下6个数字,无论多努力都是行不通的。《思考,快与慢》中,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丹尼尔·卡尼曼就指出自我损耗和认知投入并非同一种思维状态,但它们都需要抢夺我们努力的有限预算。
现在,回过头来看当下人们一天的缩影,常常是一边收邮件一边思考手头的计划如何搞定,一边思考项目的分解一边又担忧工作的前景,更不用说一边刷手机一边和对面的人交流这样见怪不怪的画面了。我们很多的努力,都是“自我损耗”和“认知投入”的双消耗,在这种大脑应接不暇的状态下,焦虑、疲惫和不愿深入思索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我曾在自己身上做过这样一个对比的实验,十点钟起床带着焦虑的情绪开始工作,但一个时间段只关注于一件事,不让自己频繁的切换任务,保证一天达到四小时左右的专注时间,其余时间没有硬性要求。而另一天选择在六点半起床,起床的心情比较从容,但这一整天,我让自己在多件事情之间频繁切换,忙的时候也时不时刷刷手机。事实是,我好像全天看上去都比较忙,但一天结束后的工作效率和心情都远不及晚起的那一天。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也试试看这种两天生活状态的体验和截然不同的内心感受。
我喜欢给学习认知学做这样的一个比喻,就好比我们日常玩一个游戏,一定是知道游戏的规则才更得心应手的。但人类大部分时候处理和大脑的关系,是过分夸大了所谓“努力”的作用,却忽略了进化的结果。了解我们的大脑是如何运转的,正如知道游戏的规则那样,在它喜欢的方式和我们努力的程度间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纳的平衡点,而不是一味的消耗一味的向它施加蛮力和命令。
所以,努力本身并不应该是绝对的褒义词,如何有智慧而不是永远强调“死磕”的用力,将会是现代人的一门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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