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类人中,只有下等人从来没达成他们既定的目标。那就是说,人类没有尝过一天人人平等的滋味。
财富的增加、掌权人态度的改善、社会的改革或历经流血的革命,一样没有把人人生而平等这理想实现一分一毫。从下等人的观点看,历史上所有的变迁只有一个意义:主人的名字换了。
•社会主义之能够兴起,部分原因乃是我们的历史感日趋成熟,对历史的知识也日见丰富。
•不平等的制度是追求文明得付的代价。
•寡头政治的真义不在于个人的私私相授,而是某种世界观和生活方式的持久延续。这是一种死人控制活人的政治制度。
•他们无意保留谁的命脉,它只要保全自己的政治生命。只要等级结构保持不变,谁掌权都无关紧要。
•作为少数分子,即使是少数中的少数,不会令你发疯。事情有真假两面。如果你坚持真理,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也不会发疯。
•学究发现了一些毫无实际价值的证据时,露出的就是这种洋洋自得的满足神色。温斯顿感觉到他知识分子的热情,透过密密麻麻的胡子和污垢发射出来。
•他压低了嗓子,表情就像一个病人为了健康的理由,不得不听医生的吩咐破口说脏话一样。
•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你绝不能希望增加自己的痛苦。受折磨时你只期望一件事情:停止痛苦。世界上没有比肉体痛苦更难受的事情了。在痛苦面前是没有英雄的。
•他们匍匐在地,哭着,呜咽着。到最后,他们的表情再不是痛苦和恐惧,而是后悔。我们审问完毕时,他们只剩下了躯壳,除了悔意和对老大哥的爱心外再无其他感情。他们对老大哥的爱意,看了令人感动。他们最后要求尽早行刑,这样可以保证他们死时还是思想正确的人。
•我们将把你压得扁扁的,你永不能翻身。即使你活上一千年,也无法抚平烙在你身上的伤痕。你将永远不会体验到人类普通的情感。你的感情将如槁木,失去了对爱情友情的本能反应,失去了求知欲和道德勇气,因此也谈不到什么人格的完整了。总之,到时你连欢笑的能力也没有,因此也无法享受什么生命的乐趣。你将是个空洞的人,我们将你挤得空空的,然后把我们的成分将你填满。
•他猜得到奥布莱恩要说的话:他们不是为了本身的利益而追求权力;他们要权力,乃是为了群众的好处。群众是软弱的、无能的动物,既不能面对真理,又不会珍惜自由,因此必须受人统治,受比他们强的人欺骗。人类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由,二是幸福。对大多数人来讲,幸福比自由更重要。他们是弱者的永远监护人,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他人,背负做坏事的名声,为的就是日后给大家带来好日子。
•奥布莱恩什么都知道。他比温斯顿知道得更清楚,世界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老百姓过的是哪种非人的生活,而党又用什么手段与谎言去统治他们。奥布莱恩了解这些问题,也衡量了这些问题,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既求目标,就不择手段了。你面对一个比你聪明的疯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人要怎样使用权力才能教另一个人乖乖听话?”
“让他受苦。”
•你如果想知道未来如何,就想象一下皮靴踩踏在一个人脸上的滋味吧。不是踩踏一下就收回来,而是永远踩踏下去。
•将来的世界既是恐怖的世界,也是胜利者的世界。党越强大,越不容异己。反对的势力越弱,镇压的手段越强。
•他现在才了解到,如果你不要让人家知道你心里的秘密,首先就是不让自己知道有这个秘密。这意思是说,你可以知道有这个秘密存在,但在非要吐露不可之前,你不能让它在你的意识中浮现,不要让它有成形而可以名之的机会。
•死时还在恨他们,这就是自由。
•痛苦不一定能够使每一个人就范,有些人忍受痛苦的能力极强,至死不改。可是每个人总有一些他不能忍受的事情,连想象也不敢想象。这与勇气不勇气毫无关系。
•有时他们用一些你不能忍受的、甚至不敢想象的事情恐吓你。那时你会说:“别这样对付我!你去折磨别人吧。”然后你就把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后来你也许会安慰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但这是假话。他们折磨你时,你真的希望有人替你受苦。你知道除此以外再无自救之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别人。你才不管替你受罪的人结果多惨呢,因为你只想到自己。自此以后,你对那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温斯顿此刻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几乎没注意到他给自己添酒。他再不用欢呼或奔跑了。他已回到仁爱部,所有罪行得到了党的宽恕,灵魂洁白如雪。公审时他招供了一切,也指控了每一个人。他在铺了白瓷砖的走廊上走着,快乐得有如在阳光下漫步,后面一个武装警卫尾随着。他终于如愿吃了子弹。
•他举头望了老大哥一眼。等了四十年,今天才晓得隐在黑胡子后面的笑容是什么意义。唉,以往对老大哥的误解对残忍、多无聊呵!温斯顿,你是个顽固、刚愎自用、一直要挣脱老大哥慈爱怀抱的浪子,他告诉自己说。两滴渗着杜松子酒气味的眼泪滚到鼻子的两边来。但现在什么事都摆平了!斗争已经结束。他已战胜了自己。他爱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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